黃海註:大陸科幻元老──出生於1931年,現年七十九歲的劉興詩先生(圖→),寫了以下這篇「感言」,談及《星雲獎》籌辦之前的種種運作,和他與張系國先生有心協力推動兩岸科幻的往事和兩代緣份。

系國兄出生於重慶,興詩先生的父母與系國的父母一樣,都是抗戰時期從南京逃到四川的。文中提及興詩與系國的默契:所謂在兩地出書的計晝方案…是我從來不知道的。他還猜想可能我多少年前洩漏了什麼?

今天有機會讀到劉老的大文,很高興知道當年的祕辛,劉老師2000年曾來灣,曾拜訪過當時還在創辦科科網的葉李華博士,劉老師就在我的永和寒舍小歇,但未過夜,就被天衛出版社老闆叫到他家去住了。心想,可能有版稅的問題要談吧。

   劉老師與系國兄的協議,結合兩岸科幻奇幻文學的計畫,大約只是建立默契,表達雙方期待,其後的情況,在台灣只是出版業自已的商業考量,台灣出版大陸的書,付出的版稅少,甚至只有賣斷繁體字版權吧,台灣的出版社要不要出大陸的書,要不要科幻奇幻,說來說去,都與賺不賺錢有關,民生報、天衛、爾雅、聯經、時報…都出過大陸作家的書,1987兩岸開放之初,台灣的文化出版界興起大陸熱,這是很自然的商業活動啊。

   這回張系國沒有得大師獎,劉老師的大作也談到他的看法。(其實有人在初選時大陸提名我大師獎,我中途主動放棄。我被推選大師,太誇張了呀!)

   我也衷心希望,星雲獎的舉辦,是完全屬於文化藝術的交流,讓華文科幻奇幻有著面向世界的窗口,沒有任何政治意涵。

以下是劉興詩老師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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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和“30年”
——參加“星雲獎”頒獎大會有感
劉興詩 

8月7日、8日,成都兩次科幻盛會上和會後,我收到許多來信和口頭要求。因為我經歷了中國科幻三個高潮、兩個低潮的全過程,是今天碩果僅存,“工齡”最長的老兵,要我談談中國科幻發展歷史,以及自己的歷程。此前,董仁威、吳岩、姚海軍也先後和我打過招呼,要訪問一些界內的“老人”,“搶救”一些資料,不要一個個都帶進骨灰盒就不好辦了。更早以前,也有海峽兩岸的朋友提出同樣意見。 

我覺得這些建議都很好。可是回顧過去幾十年,頭緒複雜,事情太多,很難一下子一一回憶清楚。加以涉及的事件與人物也太多,不可避免會有褒貶。倘若掌握不住分寸,那就很不好。朋友們,請假以時日,讓我慢慢回憶吧。先做一件事,回憶自己的經歷,算是計畫寫的自傳的一部份。其他的事情,包括中國科幻發展歷史,以後慢慢再說吧。 

由於死亡一天天臨近,該抓緊做的工作太多。從野外考察到室內,從自身地質和考古專業的研究工作,到各種形式的創作,以及應付不盡的五花八門社會活動,都是有意義的工作。
我是我校社科學報編委,每年必須發表幾篇論文,才能帶動年輕人。還有許多各種任務必須出野外。平地尚能健步如飛,上山就得要年輕人攙扶,走幾步就氣喘吁吁,但是又不得不上。我誕生於“九一八”,洪水淹沒的武漢。剛剛周歲就在上海前線遭遇“一二八”。剛剛進入小學,就撞上了南京大屠殺那個極端恐怖的前夕,加入滾滾難民洪流,揮淚從南京撤退,經歷了野蠻無比的重慶大轟炸,是民族危難之秋成長的孩子,永遠也不會忘記過去的奇恥大辱。我是新中國培養的第一批地質工作者,從改變報考文科的夙願,義不容辭選擇國家最需要、最艱苦、最危險的地質專業那一天,就以身許國,不會忘記責任。所以汶川大地震發生,才立刻從北京趕回,投身現場當志願者,深入第一線觀察研究,兩次“掛彩”也沒有後退。不久前大家給我做所謂“八十大壽”,儘管我校早已脫離國土資源部,劃歸四川省管理,國土資源部有關部門還沒有忘記我,還要為我祝壽,兼及紀念我從事地質工作60周年,說是給我畫一個完滿的“句號”。我告訴他們,不是“句號”,是“分號”。請再給我一把地質錘,讓我以80歲為契機,踏上人生新的起跑點,繼續開始新的一段衝擊吧。他們從北京趕來,會同四川省地礦局有關部門,到我家中舉行了“授錘”儀式。接過這把亮錚錚的新地質錘,我感到非常高興,一定會勇往直前,在山野中戰鬥到最後一息。為國奮鬥沒有退休一說,那才是錚錚漢子,才是我自己。 

順便說一句,儘管我長期以來,還細水長流不停發表新科幻作品。但是被抓壯丁牽扯進科普領域,這些年來大部分時間都投入科普創作。如今有一個在山西出版的系列,年年都獲大獎,新聞出版總署每年推薦100種,每年都有我的1-3套,不可不謂殊榮。這套書不斷加印,走勢也很可觀,出版社不住給我打氣,上馬金、下馬銀,簡直是欲罷不能。可是我覺得攀上了這個“高地”,是應該慢慢抽身退出的時候了。如果客觀條件允許,夢想明年轉身向科幻發起非“細水長流”式的大舉反攻。朋友們,請等待我。不過我的科幻理念向來有些不入“流”,屬於一種另類,可能大家看著不喜歡。加以水準太低,不一定能夠做得很好,屆時千萬不要笑話呀。 

我向來喜歡什麼事情做到一定程度就轉身,換一個起跑線,從默默無聞的小兵,重新從零開始。躺在已有的成績上,陶醉於一點點榮譽,有什麼意思?那太沒有出息!我看不起那樣的人,絕對不會那樣做。如果那樣,就不是我了。 

我,是應該轉身的時候了。什麼高獎項、高印數、高版稅,全都見鬼去吧。貪戀“高地”沒出息!此時此刻,無論什麼也留不住我。 

一個早已被世人遺忘的鬍子兵,將會向大家報到! 

試問,這樣多的任務,一個“80後”的老頭,怎麼招架得住?全靠一股信念在支撐著。每天一早6點就起床,一直幹到晚上,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最近包括一位“鞋子貓”在內,一些科幻迷要求前來訪問,好好泡上一天兩天,還有人要求QQ聊天。多謝這樣的好意,請原諒我,實在沒法接受這樣的“車輪大戰”。年輕的朋友,請別忘記我。我這個“80後”,畢竟是冒牌的,全身零件早該報廢了,豈能和你們相比。其實,一個“80後”的老頭兒這樣拼命,已經就是“科幻”了。以後找機會,你們約好一大幫人一起來吧,數以百計最好,一定陪你們好好泡半天。 

我訴這一大通苦,是請求熱情的科幻迷和朋友們原諒,不可能馬上就把大家要我寫的東西,立刻就寫出來。只能在一天工作之余,利用晚上睡前時間,一點一滴慢慢寫。何時可以完成就不敢說了。因為這畢竟是“軟”任務,不是“硬”任務。現在只能拿出這篇已經在博客上發表過的短文,先應付一下,好嗎?實在很不像話,也文不對題,請多多諒解。謝謝。
原諒我,朋友們。

昨晚(2010年8月8日)“星雲獎”頒獎大會歸來,夜已深沉。由於汽車已經來到多時,一直在街頭盤旋,如果還讓駕駛員等待,那很不恰當。本來還要參加一個小會,只好不參加了。在接我回家的車上感觸多多。作為頒獎嘉賓,我在會上說了幾句。但是時間不允許,不能說得太多,就在這裏說說吧。 

昨天下午我在座談會上談到兩個“50年”,一個“30年”。晚會上就只說了一個“50年”,一個“30年”。 

這一兩個星期以來,好像進入時空隧道,我的確有經歷了兩個“50年”,一個“30年”,產生深深的時空變幻的滄桑感覺。

第一個要說的“50年” 

第一個“50年”,是一個大致的數字,其實應該是“54年”。 

這是幾天前,在四川省旅遊局安排下,應山東省沾化縣之邀,考察黃河三角洲的徒駭河,作一個旅遊開發規劃。 

記得在1956、1957年的“54年”前,我還在北大的時候。56年的夏天,北大一支隊伍被派出參加水利部組織,土壤學家熊毅、席承藩領導的華北平原土壤調查,前進基地設在石家莊。我們全部騎自行車分為幾組,走遍了燕山以南、黃河以北,太行以東、渤海以西的整個平原,曾經來過沾化附近的魯北地區。57 年的夏天,北大承擔中科院領銜的1:400萬全國地貌填圖的任務。我的導師和教研室直接領導王乃梁先生,把華北平原交給我一個人完成。我分幾次進行工作。其中一次,從林衝刺配的滄州出發,搭乘一輛“二等車”,經過孟村、鹽山、海興、無棣、沾化到利津,就曾經到過這裏。 

現在的年輕朋友們,也許不知道“二等車”吧?那是搭載旅客的自行車。旅客斜坐在後座,腳放在下面專門設置的踏板上,後座另一邊捆綁鋪蓋卷。那時候哪有什麼公路,我選擇的路線又偏離一般的牛車道。走在荒野和田埂上,顛簸得非常厲害。來到渤海邊一看,鹽鹼地上一片白花花,好似六月雪。當地人歎息:“無棣、鹽山,苦水無邊”。那是鹽鹼地冒出的苦水,也是千百年來生活在這裏的群眾,無邊痛苦生涯的苦水。眼見群眾艱苦生活景象,使我感歎不已,心情無限沉重。 

“50年”後重返這裏,沾化縣派車到濟南機場迎接。一條筆直的高速公路,把我們一直帶到縣城,住進了全縣最好的4星級賓館。現在這裏縣境內6車道、4車道的油面公路四通八達。還有鐵路、機場、萬噸輪船港口,甚至還有一個輕型飛機製造廠。不消說,群眾生活十分美滿幸福,海邊鹽鹼地也建起了大片、大片鹽場、蝦田。加上勝利油田原局長,我的同年堂弟劉興材在世時(弟媳羅德貞是首任中國女排隊長,與王德芬等女排名宿,同系現在成都九中,原樹德中學同班校友),一手安排的海濱採油。如今還到處聳立一座座石油鑽井。以及一排排巨人似的風力發電站,哪還有當年“苦水無邊”的景象?
當年徒駭河是什麼樣子? 

它和鄰側的馬頰河,都是“懸河”狀的黃河故道之間的窪地洩洪河流,上世紀50年代我早就考察過。這兩條河統統都是洪水期滾滾滔滔,枯水期滴水皆無,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河”。這次我來山東,南開中學同班老同學,號稱山東“龍王”,山東黃河河務局老局長龍于江,看慣大江大河的他笑著說:“徒駭河算得了什麼?”他不顧兩根血管都有血管瘤的情況,親自陪我逛趵突泉、大明湖。又驅車幾十公里,陪同我考察黃河防務,在最險要的濼口河段,登上河堤指點,相互討論水情和治黃方案。老友感情深深,不由使人想起李白在《踏歌》中所雲:“桃花潭水深百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如今的徒駭河是什麼樣子?想不到沾化縣在河上築起了水閘,分開了河流淡水和漲潮時的海洋咸水。猶如一個河道水庫,關住了河水不讓隨便流瀉。灌溉之余,兩岸一片良田。河灘兩側一派蘆葦蕩,形成天然濕地,引來無數南來北往的候鳥群,濃濃詩情畫意,哪還有50年前我所看見的淒苦景象? 

社會進步,河山巨變,怎不使我有“50年”滄桑變化的感覺?如非在同一地區,經歷了這樣長的時間跨度,有一個強烈對比,就無法深刻體會這一點。 

第二個要說的“50年” 

第二個“50年”也是一個近似值。 

如果不計抗日戰爭期間。在南開的一些類似科幻的習作,我是1961年,發表第一篇科幻作品的,實際上至今只有49年。回憶當時的中國科幻文壇,簡直就像《沙家浜》裏胡傳奎所唱:“老子的隊伍才開張,只有十七八個人,七八條槍。”搬著手指算,當時從建國開始,直至“文革”前,所謂的“第一個高潮”中,發表過兩篇以上的人數,只不過13人,還遠遠不到胡傳奎所唱的這個數字,真是冷冷清清得可憐。
 
關於自己走過的“50年”,準備過幾天,有時間再專門寫一篇回憶文章。想在這裏告訴大家的是,我的確屬於過去時代。但是並不是“僵屍”、“化石”、“木乃伊”,並不僅僅是加“ed”的“過去式”,也是加“ing”的“現在進行式”,加“will be”的“未來式”。 

有“will be”就有希望,就會鼓勵繼續前進。我不會躺在過去的一點成績上沾沾自喜,那太沒有出息,自己都會為自己臉紅害臊。如果真的那樣,必定就會被時代大浪淘沙所無情淘汰。人還在,心不死,還會繼續努力。也許明年就會結束現在這樣“細水長流”發表科幻的狀態,從科普領域殺一個回馬槍,重新向科幻新的目標大舉衝刺。 

回顧“50年”前的過去,看見現在人才濟濟,眾多新星閃爍。“世界華語科幻獎”的各項獎項,從眾多優秀作品中選拔出來。即使每個獎項的入圍獎,也有四、五個之多,昔日無法比擬。作為“50年”前的老兵,對此怎麼不感慨萬分?當然也有前面所說,這十幾天來,在黃河三角洲所見,另一個“50年”的滄桑之感。

“30年”之感 

這個“30年”, 也是一個模糊的近似值。 

大約“30年”前,記不清是哪一年了。反正是“文革”剛剛結束,80年代才開頭的時候。我和臺灣科幻領軍人物張系國的相互通信中,提出兩岸不統一,我們不妨先做幾件事,讓中國科幻率先統一起來。 

系國先生是南昌人,1944年出生在抗戰烽火裏的山城重慶,正是我進入南開中學的一年,比當時南開同年級同學白先德的小弟白先勇還小7歲。 

順便說一下。抗日戰爭期間,重慶冠蓋雲集。我所就讀的南開中學就有不少名人的子弟。僅僅以我們這個年級而言,時隔多年很不完全統計,就有陳立夫之女,白崇禧、謝冠生、俞大維(1944年,報考南開時,就是俞伯伯、伯母和父親,共同驅車帶領方濟、小濟和我一起去應試的)、沈鴻烈、於學忠、黃顯聲、張莘夫、朱紹良等軍政要人之子,著名作家許地山之女、姚蓬子之子,以及老校長張伯苓的兩個孫女、陳儀的外孫女(她是上海嘉定人,曾經和我小學同一個課桌,中學在南開、大學在北大同學。所有同學中,這是唯一從小到大的同窗好友,父輩也是世交)、裴文中的外甥女等。如果加上新加坡淪陷時,郁達夫托一個愛國華僑司機冒險送回重慶,託付好友陳儀。遠在福建前線的陳儀無法直接照應,以後曾在我家生活,稍微長我兩三歲,親如手足的愛子鬱飛,那樣的名人子弟更多了。 

系國先生雖然和我有年齡差距,可是我們都有抗戰經歷。他的父母也和我的家庭一樣,都是從南京逃難到四川的,擁有共同的“難民”身份,極其仇恨日寇。必定也同樣仇恨,戰後分裂我們的外蒙。1945年抗戰勝利前夕,趁進入我東北之機,有計劃大規模搶掠工業設備和各種物資,肆意強姦婦女,妄圖控制旅大,念念不忘吞併我新疆,另一個可恨的外部勢力。
我提出一個方案:

1, 雙方出版一套對方的作品選集。打開一扇窗戶,先互相瞭解一下對方情況。
2, 雙方坐下來,開一次見面會,直接握手座談。地點選在具有前沿意義的廈門,我已經和福建有關方面溝通,作好了伏筆。
3, 共同設置一個兩岸,或者世界華人科幻獎。
4, 在時機成熟的時候,考慮建立一個兩岸或世界華人科幻聯誼會之類的鬆散組織,以便推動後續工作。 

系國先生十分高興同意,但是以身在美國,無法操作為由,要我先獨自推動。與此同時他與夫人共同簽名蓋章,委託我代為照顧在大陸的版權,以及代為其在芝加哥近郊Skokie的知識系統學院招生。大家都知道我是童恩正的版權代理人,也許除了當年出面交涉的安徽少兒社,誰也不知道我還曾經代理過他的版權。 

得到這樣的默契,我非常高興。但是如所周知的情況,這件事在當時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僅僅在後來,大陸出版了一些臺灣科幻作品選,臺灣也出了大陸選集。臺灣方面來人洽談,出版了我的幾本科幻選集,要求再介紹一位當代最有力的作家。我推薦了王晉康,舉薦他超過了過去的我們,是當今大陸名副其實的“恒星”。於是推出了他的《生死平衡》,獲得好評。 

關於為知識系統學院招生的事,由於我的魯鈍,至今也沒有為系國先生招到一個學生,心中十分內疚。 

不言而喻,在當時的情況下,兩岸合作這個問題十分敏感,很難一時辦到。因此我處處小心謹慎,不敢公開發動。有一次,《科幻世界》在成都召開第一次世界科幻大會的時候,四川少兒社要我組織與會作家開一個小型套會,除主要人物外,邀請一位最有希望的新人。我就邀請了江蘇來的一位歷史專業出身的新作家,偕同夫人與會。這位作家的家庭有一半在臺灣,與臺灣一些科幻作家有過聯繫。想不到他竟在會上公開說:“告訴大家一個消息,正準備辦幾件事情。”把我對張系國的建議全部暴露,想必是張系國告訴他的妹妹張敏敏,再傳播出來。他和黃海密切,可能是在臺灣聽見黃海說的。當時座上有新聞媒體,人多嘴雜。我聞言大驚,立刻制止其發言,擔心過早洩密,帶來不必要的負面影響。由此可見當時要推行這件事多麼困難,處處小心翼翼,如躡虎尾,如履春冰。深怕辦事未成,惹火燒身,以至危害整個計畫。 

2000年我以所謂“大陸傑出人士”身份應邀訪問臺灣,也曾經和對方有關人士交換這個意見,對計畫中第二、三、四項,也感到時機尚未成熟,必須耐心等待未來。
 
那一次,我在臺灣環島演講,依次先後是高雄寫作協會(相當於大陸的作家協會)、宜蘭縣南澳港社會大眾、台東師範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做了幾次科幻報告,和臺北科幻作家群體交流。也在台中的東海大學,和許建錕教授交換意見。同時與一些出版公司和報社等溝通。高雄寫作協會率先打出“歡迎大陸科幻名家”的大幅招貼,我提出意見,今後在各地千萬不要這樣做,我也不是什麼名家,一切低調處理為好。後來宜蘭縣著名作家李潼前來迎接,也在火車站這樣熱情渲染,弄得月臺上群眾好奇圍觀,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在演講兼遊說辦理上述四件事的過程中,以為時機不成熟,不能過事宣揚有關的一切,也不要宣傳我的科幻身份。以前來考察地質地貌和臺灣1999年“921”地震的地質學家為好,可見當時處境之困難。
另一次,福州的《世界科幻博覽》成立,在武夷山召開座談會。我再次向有關方面提出,立刻得到除最後一項成立組織外,其他一切意見的支持。決定就在廈門召開一次兩岸科幻作家、出版家的會議。可是我向對方發出試探性意見,情況仍不樂觀。張系國遠在美國難以參加,黃海身體素來不好,有病難以成行。倪匡系統的葉李華雖然在臺北主持過歡迎我的會議,也曾經托我照顧其一位在成都學習中醫的親密朋友。可是言及署名為《世界科幻博覽》顧問,以及廈門會議都禮貌婉拒。我明白這是兩岸許多理念還難以溝通,必然的結果,只好再耐心等待時機了。 

現在我非常高興。當年我和張系國千方百計未能辦成的,今天董仁威和吳岩辦成了。怎麼不為這個“30年”的“密謀”一朝實現,成為公開的“陽謀”,居然可以公開昭告於天下,我怎麼不無限喜悅,也無限感慨。這不是我和張系國無能,也不是董仁威和吳岩特別有能耐。這是隨著兩岸形勢的轉變,一個所有中國人共同盼望的春天來臨,結下的一個小小的果實。
為董仁威和吳岩兩位賢弟的努力歡呼!為兩岸融冰的大好形勢歡呼!港澳歸來了,臺灣快快歸來!我們盼望了65年,被強暴外力肆意分割出去的外蒙,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也快快歸來吧! 

董仁威和吳岩策劃了一個“四川、臺灣科幻座談會”。我建議最好擴大為大陸、臺灣、香港、澳門,以及世界各地華人的會議。“華人”一語等同於整個中華民族,也要有少數民族的代表才好。阿來就是最好的藏族代表嘛。 

再一點,最好包含所有不同理念的作家。過去香港科幻界有朋友對我說,大陸作家聯繫倪匡有困難。其實倪匡也不是不可能爭取參加的。大陸出版了那樣多的“衛斯理系列”作品,擁有這樣多的“粉絲”。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時機成熟,倪匡先生翩然與會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前不久我通過葉李華的“熱線管道”,他還親自簽名,鄭重其事連蓋幾個印章,送給我作品和照片,對我的稱謂有溢美之詞,令人慚愧不已。我十分清醒,自己有幾兩重,不過是過期作廢的老卒而已,不是他所恭維的什麼“大師”。那只不過是隨口說的客氣話,絕對不會自我陶醉。但是這卻是應對大陸科幻作家呼喚的回應,對大陸科幻同仁的尊重,這才最有象徵意義,是不是也是一個融冰的預兆? 

今日言科幻,不能忘記過去的歷史,不能忘記過去一些作家的貢獻。我建議明年專門設立一個回顧性質的大師獎,只給3個人。大陸鄭文光,臺灣張系國,香港倪匡,其他人暫時誰也不給。反正以後機會還多多,只要真正為中國科幻做過貢獻的,歷史總會記住他們的。作家之重要在作品,在於源源不斷有數量、有品質,不斷超越自己的作品,豈僅在於什麼獎項和名份?如果誰真的斤斤計較,那就太沒有意思了。 

這樣的大團結的會議,以後有機會再加上朝思暮想的外蒙,那該有多好!
這就是我在最近短短時間裏,對兩個“50年”,一個“30年”變化的深深感慨。有什麼說錯的,諸君多多包涵。謝謝!再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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