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街共和國 (摘錄版) 

─後SARS時代的「非典型獨立事件」狂想曲      黃海 

序曲

像我這樣的一個人,在家裡,是個絞腦汁搖筆桿的所謂「爬格子的動物」。 白天,我是一家精神病院的掛號兼守守衛人員,長期在精神病醫院工作養成對人性的了解,對社會眾生相也有靈敏觀察眼光,用資本主義的說法,就是登記人性皮毛之相和基本特徵的作業員,看守管制已經出廠的人類壞坏子。 

日復一日關在台北天空下的兩幢建築物──工作場所與家裡──只像一個的孤獨生物,難得有身心奔放舒暢的時候,只有晚上的第目台的麻辣節目讓我興奮。台灣是個春城無處不飛花的世界,立法院的桃色案件比法案糾紛轟動,常常為「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鬧得雞飛狗跳,打破頭是家常便飯。立法院成了「桃色苑」,以致於附近的老字號「煎茶苑」的聊天茶坊,常常因為聊得起勁也放起鞭炮來,轟轟隆隆劈劈啪啪作響,八十歲的老老闆王作容,家事國事事事關心,一心一意希望台灣振作,臉紅脖子粗,大聲小聲呼喚政治領袖做萬民表率,不要搞錢搞色。然而台灣既已成了一個性慾旺盛的社會,好像只有靠造物者給予人類原始本能的玩意兒,才能夠解除生活來的壓抑和緊張。台灣的政治發燒顯現在幾乎年年有選舉,有線電視台天天大談政治、夜夜有色情的召喚聲、網路一夜情更是當道。 

由於恐怖的疫病Sars蔓莚全台造成騷動,台灣不少醫院淪陷,在後Sars時代,不少台灣人以潔身自愛為已任,台北市永康街共和里社區,也有一番驚天動地之舉,為了響應諸如名人施明德在競選高雄市長曾經講過的話:「如果我是高雄市長,而明年一月一日還沒有三通,我會宣佈高雄獨立,成立『高雄共和國』!」 

可愛的草根立委游悅俠,在她半露酥胸的寫真照登上《花花公子》中文版之後,以沙沙的磁性嗓音一語雙關的批評主管三通的美麗處女官員,說:「叫伊去通,伊不去通,早點去通一通不就OK啦。」言下之意是:馬桶阻塞當然臭氣衝天,不衛生;電話不通,人如啞巴;腸胃不通更會生病。還有其他一些不滿當前台灣現狀的地方首長,動不動就以「獨立」為訴求,他們再也不必擔心再像從前鄭南榕一樣,為了喊「獨立」做了火焚烈士 

那天,有一個妄想症的病人叫呂鹽冰,是從前──二十世紀末的呂總統的崇拜者,在我服務的精神病院裡每天晚上不停的嚎叫,說是作惡夢,夢見許多被肢解的血淋淋的軀體、骷髏、四肢、男人的性器、女人的乳房、還有心臟、肺臟、肝臟、腸胃…等等,我聽見醫生談起病情:「呂鹽冰的人格開始解體了,所以常會夢見殘缺不全的東西。」我這個掛號處的職員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過去一探究竟,那個叫呂鹽冰的高大病人竟然說: 

「我是總統!別叫我呂鹽冰,我要帶領大家出埃及!」 

但是呂鹽冰沒有領悟到:現實環境,本來重重圍困,每個台灣人都身不由主被隔離在籠子裡,怎麼「出埃及」走出籠子?
其實,好多人都像我一樣生活在籠子裡。 

   我那擔任美術老師的老婆,就是那位曾經以《犀牛終結地》轟動國際的漫畫家蔣小珍,她的才華是以敏銳的洞察力和驚人的想像力而受肯定的,對於台灣的生態環境危機,在漫畫中有幽默風趣兼意義深刻的描寫,台灣能夠解除了美國「三O一」報復條款的魔咒,她也該記上一筆功勞。  
 
現在她又在動筆畫她異想天開的《永康街共和國》漫畫,她的義憤就從漫畫故事裡流露出來,這樣石破天驚的鉅作,她要我壯她聲勢, 我遂在她的邀請下把她每天進行的繪本改寫成小說。

那是是中華民國在台灣有史以來最悲慘的日子,二十一世紀初葉,美國繼續堅持「一個中國」政策,不支持台獨,台灣島內實施公民投票要求「自決」的聲浪日漸高張,台灣朝野知其不可為而為,實施統獨公投,就在民氣激昂之際,老美和老共聯手技術運作之下,台灣的國際空間遭「雙重夾殺」,於是,地球上與台灣有邦交的國家,本來僅剩五個,卻在一夕之間全部倒向中共,台灣的外交部終於脫卸自國民黨以來的「斷交部」的嘲弄,因為再也沒有邦交國可以與台灣「斷交」,台灣成了真正的國際孤兒,眼看著台灣就要成為中國的一省,成為一國兩制下「無名」的政治體。 

這時候,美國總統布希的談話是十足令台灣人民心碎倒胃的,布希就藉著著名的《外交事務》期刊冷言冷語的表態:
東亞戰略態勢急遽變化,部分由於九一一事件之後,美中關係全面強化,雙方略雖有分歧,美中雙方已在發展建立一個難以想像的新關係,台灣這個小朋友一直陶醉美夢未醒,中共在亞洲勢力日漸擴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台灣經濟過去多年對大陸依賴愈見深陷,牢不可抜,兩岸為形勢所逼,走向談嚴肅判桌的日子終於來到,台灣過去在手頭籌碼尚多時,本來可以有很好的機會走向談判,卻未能把握良機,坐視籌碼流失殊為可惜。 

  同一時間,北京氣焰高張不可一世,自是盛氣凌人,北京社會科學院的朝思原,綽號「朝大膽」的著名學者,擬出了一篇「合併台灣為台灣特別市」的構想,由於朝大膽之前曾提議中共實施民選總統制,對於自一九八O年代以年就一直呼喚的「中共黨政分開」,認為是最好最可行的改革,但必須修改現行憲法,這項提議帶來很大的風波和爭論,這回朝大膽的「併台」主張,正中了中國大陸的民族主義者胃口,高分貝的聲浪吶喊助陣,震動兩岸和全世界。 

中國最高當局就拿朝大膽的構想做為對台政策的參考方針,考慮實施大陸公民投票達成「併台」或「武力犯台」計畫,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朝大膽的「併台」要點如下: 

一、 台灣已經失去了與中國討價還價的籌碼,台灣全島可以做為全世界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個超級都市,成為一國兩制的實施區域,即刻以「台灣特別市」稱呼之。 

二、台灣總統稱為台灣特別市長,台灣原來其他的「市長」,一律稱為「區長」,其他各縣仍稱為縣長,鄉鎮村裡仍照舊。 

三、台灣的五院和國民大會全部取消或改組,行政院改為「台灣特別市政府」 ,立法院改為「台灣特別市議會」。 

四、自由民主制度在台灣特別市不變,保持一千年… 

就在全台灣風雨飄搖、人心惶惶之際,在野黨和各界人民團體紛紛要求以「台灣共和國」的名義宣佈獨立,英明有為的牛總統還是以他一貫沈著果決的態度,號召全民「莊敬自強,處變不驚」,要與中共對抗到底,嘴角兩撇鬍子說話時有自信的翹起來: 

「大家安心,有我牛總統在的話,台灣的中華民國絕不會變成台灣特別別市!我也不會變成羊市長!或馬市長!」 

  兩岸緊張時刻,一名自稱是日本留華學生的男子,在湖南人民廣播電台的熱線直播「心靈之約」節目中,謾罵中國人,主持人羅剛憤怒的予以駁斥,事後主持人和導播等人遭到開除處分,引起軒然大波,整個大陸掀起民族主義浪潮如火燎原,台灣也就遭了殃。 

那是節目結束前的最後一通聽眾熱線電話,一個怪腔怪調的男人聲音說:「我是日本人,小時候就從書本上和父母口中知道,支那(日本人對中國人歧視性的稱呼)是個很低劣的民族,到了長沙才知道,比我心目中的還更低劣,支那人是世界上最低劣的民族。我到了中國才知道,支那人和日本人一樣,分成北人和南人。…支那人不負責任,生了十四億人,還要達到十六億人,造成地球的大負擔。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支那人?不叫中國人?……因為你們不配!…在日本認為沒有受過初中教育的人都只能稱支那豬,中國只有百分之七的人有大專學歷。…我觀察後發現,支那南人比北人優等,而深圳香港、澳門的支那人,又比支那南人優等,台灣人是支那南人中最優等的。…」
 
主持人羅剛聽到這樣無禮侮辱華人的言論,氣得連連敲打幾下克風,把麥克風摔到牆壁,彈到胡錦濤的相框,打破玻璃,猛然驚覺,又撿回麥克風,嚴厲的回應: 

「日本鬼子呀!你敢對日本北海道的農民說這樣的話嗎?北海道的民難道個個是碩士、博土?…日本鬼子、小日本,過去你們侵略蹂躝中國,真不知恥呀,南京大屠殺你們都不認帳,沾滿血汙的日本鬼子…」 

羅剛生氣的掛斷電話,隨後播放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砍去」這首歌,激越昂揚的歌聲向小日本砍去。 

事件過後雖然遭到官方嚴密封銷,卻很快的從湖南各大學學生的網路上散播到全中國大陸,引爆中國民族憤怒情緒,日本駐北京的大使館在深夜凌晨時分竟被投擲汽油燃燒彈,好在沒有釀成大災,雖是虛驚一場,卻震驚國際社會,凸顯台灣與大陸糾纏不清的情結,台灣多年來讓大陸芒剌在背,這回又引起國際事件,令人連想到是台灣人搞的鬼。 

由於節目中這個「小日本」最後提到「台灣人是支那南人中最優等的」,剛好這時台灣又幾乎成了中共的囊中物,「小日本」的話挑撥了中國眾多人民的敏感神經,中國大陸在面對日本怒氣未消之餘,就轉而把氣出在台灣頭上,那「小日本」(說不定是台灣人扮演的),竟然稱讚台灣人是支那人之中最優等的,等於是在宣傳台灣人把大陸中國人騎在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大陸的剛剛升起燎原的怒焰大火,豈是輕易澆熄得了的?
台灣在外交上全面挫敗,成了名副其實的「國際孤兒」之後,面臨生死存亡關頭,有如世界末日,各種怪事也就接二連三發生。 

就在急存亡之秋,一項如火如荼的「外交」救國活動,也就全面展開,不管祕密或公開,不管白天或晚上。台灣島上的新新人類少年仔,正流行著以天為蓋地為床,追求剌激,紛紛加入新的「外交協會」團體。這是他們下意識在彌補台灣外交上的全面挫敗,所做的「愛的努力」,新新人類們相約離開室內,到野外、汽車內、捷運或火車車廂、公園、圖書館廁所、路邊努力去做愛做的事,甚至被請到有線電視節目上宣談愛之道。外交協會的人彼此稱為「外交系友」、「公行系友」(公眾場所做愛),他們喜歡做愛的場地不是隱密偏僻之處,而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不但不怕偷窺,反而以「擔心被發現」的緊張興奮心情來求得性快感。就算台大男生宿舍禁止女生進入,禁令才發出,校園裡便到處貼滿了「還我宿舍打砲權」的抗議海報,海報圖片裡的大陽具還在流口水。於是台大學生們為了情慾自主,也紛紛加入「外交協會」,不管山邊水涯、花前月下,都有外交系友的蹤跡,這大概是對台灣遭遇全世界斷交的下意識反抗衝動。 

外交系友的理論根據是:「一個中國」的屋頂已經像狂飆一樣籠罩在台灣上空,你我皆凡夫俗子,難逃「一個中國」魔罩,不如趁著黃金時代、青澀年華,男男女女牽手走到室外涼快透氣,不需要屋頂遮陽避雨,就瀟灑的以天空為屋頂,大地為床舖,四外的草木為證人,用人類最原始的兩性之愛向老共及老美的外交箝制抗議。 

在外交系友蜂湧而起的「愛國」運動推波助瀾之下,傳說有一個代號「K你一頓」的「祕密外交」活動,正由台灣本土蔓莚滲透到美國,要向布希總統和國會遊說支持,祕密進行「K你一頓」的外交活動,到底「K你一頓」是怎麼回事?這還是個謎,時機還未成熟,是不會輕易曝光的。聽說是一種把「性和政治」混合運作──拯救台灣免於淪亡的最後藥方。
象徵代號是:一隻雪茄。
好神祕!好有男性味喔!

事情的發生要從那個清明節的第三天說起──四月七日那天,阿球(林大球)的腦筋一點也不清明,假如阿球繼續陶醉在他的情色夢境,沒有在夢中爆發他壓抑的念頭,沒有執著於閱讀女人的身體是他的最愛,沒有看了過多沾腥帶黃的光碟片,而沒有睜開眼睛醒來的話,也許世界就不會那樣奇妙不可思議。 

「永康街共和里」,就這樣經過公民投票改成了「永康街共和國」,只是在阿球──林大球睜開眼睛後才發生的事,為了記述這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高妙的繪畫技巧和幽默的文字配合是不可缺少的,如果有人懷疑它的真實性,可以問問裡面的人物,他們絕對願意打開心窗說亮話。 

事情也要從一個金頭髮、自稱是「末世先知」的甘理培,來到在台灣各大都市說起,甘理培連同陪伴他的狗,就睡在每一個城市的地下道裡,在地下道的各個角落以他的口水、汗水做了「印記」,到處向人呼喊「世界末日到了,你們當立即悔改!柯林頓來囉!」沒有人仔細去聽他講的每一句話,只有寫作者會把它記錄在小說時空裡,畫家會把他可笑的模樣兒畫成漫畫式的人物,成為日後的驗證;畢竟瘋子與天才只有一線之隔哩,誰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後來,甘理培來到永康社區的常春精神病院院門口,正在那兒講道,甘理培就被請進了精神病院裡,因為他有時候又自以為是耶穌,他常常喃喃自語說他自己本來就是耶穌的化身,來到台灣是為了救人。相隔沒有多久,就傳出了永康街共和里社區的人在精神病醫師吳天喜的號召下舉行的公民投票,為的是爭取「共和里」改稱「共和國」,爭取獨立建國的機會,免得成為「台灣特別市」的子民,更不要被可笑的笑症屈服,希望一個「小而美」的新國家在台灣建造起來,能夠獲得國際社會的認同。 

「永康街共和里」改制稱為「永康街共和國」的獨立事件就這樣發生了!
這天,阿球還迷迷糊糊的,腦際還停留在綺夢裡跟那個在麥當勞店裡所見到的絕世美人上床時溫馨旖旎的印象,只覺得自己褲襠間的黏濕不適,著急的想要上洗手間,昨晚臨睡前忘了戴上保險套,沒有防備而槍管著火,弄得葬兮兮怪不舒服的。
 
老媽早就懷疑,從醫務室廉價買來的家庭計畫專用衛生套,放在床頭邊的抽屜裡的,越來越少。老媽跟妹妹說要提防老爸有外遇,妹妹又問阿球是不是他拿去用了?阿球趕緊用瞪大的眼珠和低嗓門否認,但自己卻感覺一股熱流從胸口竄升直到頭髮尖。 

有一次三更半夜還聽到爸媽在吵架,裡面傳出有如電視劇上慈禧太后怒斥大臣的叫罵聲,看來就是老媽變形的吼叫:「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嗎?保險套老是少了,今天發現又少了五個,怎麼回事?」 

阿球雖然暗暗在偷笑,卻覺得事態嚴重,闖了大禍,第二天早上就看到老爸一臉沮喪,後頸脖子上多了三條被撕開的血色的拉鍊,看得出老爸昨天晚上遭遇了嚴刑逼供,真夠嗆。
阿球從此不敢貪圖衛生,打手槍時不再拿保險套使用,以前有時在臨睡前把那話兒套上,再看點什麼圖片,希望在夢裡有個美嬌娘與他做愛,就是另類的「虛擬實境」,可真是回味無窮,他本來他也沒那麼講究,他在電視影片看到美軍在越戰時使用保險套套在槍桿,防止沙子進入槍管,他突然得到的靈感。那天他心血來潮,把命根子套上塑膠水管,聽說可以練「金槍不倒」,一個小時後水管要扯扯不下,像一條蛇一般咬住他的命根子無法取下,阿球試著抹潤滑濟、抹肥皂水無效,一直捱到凌晨兩點多鐘──六個多小時候,阿球才趁著家人熟睡後,偷偷溜出門去,微駝著背,怪模怪樣騎了機車跑出去急診,表情尷尬的向護士小姐訴苦,阿球紅著臉指著褲子裡那地方說出原委。好在值班的醫師潘詠謙眼明手快,徵詢了泌尿科醫師陳鼎源的的意見,拿了石膏鋸鋸斷厚度不到兩公釐的水管,讓阿球的命根子解套。真是糗大了!潘詠謙醫生一再的告戒:命根子充血過久,海棉組織會壞死,還是使用情趣用品沒有危險。陳鼎源醫生則說,之前有個男子漢將螺絲母套在那話兒上面,鋸不斷剪不斷,只好用電焊槍燒斷,一面燒一面潑水降溫,那個男子哭得眼淚鼻涕流,真該慶幸沒把那話兒烤熟成了貨真價實的人肉香腸。 

現在阿球卻因為一時沒戴隱形眼鏡,不小心撞上了書桌邊的檯燈架,額頭掛了彩,手一抹,沾了鮮紅的血。 

「見紅就大利!」他喊著,就在同一瞬間,他瞥見了塞在彩色碎花塑膠垃圾筒內的染血沾紅的衛生棉,那一定是念高中的妹妹遺留的,他好幾次警告過妹妹,不可以隨便讓家裡的男生看到那「好不自在」的玩意,卻總是被妹妹訓了一句:「老哥,你這『靠不住』的花心男人,才會老注意女人那玩意兒!」 

小弟把電視機打開後,人卻離家,是小弟的老毛病,阿球聽到電視機傳來連串的噪音,還來不及把視線對準螢光幕時,已經從第四台的新聞播報裡,知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有線電視在做實況轉播:

本台消息:住在永康公園邊旁三條小巷──包括其中一條著大理石地板的遊戲巷的共和里兩百二十戶人家,全體住戶共八百五十六人,今天早上十點鐘,將在精神科醫師吳天喜的帶領下,在永康公園的獅子亭裡舉行預先經過溝通同意的公民投票,宣佈將「共和里」改稱「共和國」,預計全數通過,隨即宣佈獨立,成立永康街共和國,隨後將發給每一居民護照。
 藍地黃紋的獅子圖就是國旗,吳天喜將以臨時大總統的身份對全世界發表黑皮書,抗拒愛滋、推廣男用貞操帶,建立沒有黃黑色污染的淨土,是共和國憲法的主軸。
據本台記者所事先取得的文件,這份
聲明的主要內容大致如下: 

永康街共和國的成立,以獅子旗為標
誌,要與一八九五年台灣民主國的黃虎旗一
別苗頭,領導人是吳天喜是經過全體居民投
票選出的臨時總統,吳天喜是常春療養院的
精神科醫師。永康街共和國成立後,他決定
派出代表到聯合國宣達,引起國際社會注意,希望將來有機會申請入會,不管中共或中華民國採取怎樣的態度,領土範圍規畫完成,就是永康公園旁邊三條巷子原來「共和里」的地區。


「有這款代誌?吳金雲的老爸當了臨時大總統?」阿球像烏鴉一般的叫著,才剛睡醒的喉嚨發出的聲音是沙啞乾澀的。 

吳金雲是阿球從前的國中同學,一直有同性戀傾向,吳金雲總是喜歡自稱小雲小雲的,走路時有意無意的扭屁股,有時說話語調嬌聲嗲氣,還不時藉機咬咬手指甲,飄來飄去的眼神,好像隨時在期待找尋知心的伴侶。阿球──林大球站在朋友的立場努力去糾正過他,好像也沒有什麼效果,有一次還特別帶他和幾個朋友上陽明山上,用望遠鏡偷窺「車床族」,希望能挑起吳金雲的男性本能。那天幾個人躲在樹叢裡,說巧不巧,遭遇天打雷霹,幾個人同時震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幾個大字兒橫躺草地上,幾分鐘後才悠悠醒來。這件事還被電視媒體報導過,說是「色膽包天,雷公報應」;吳金雲從此之後就不大跟阿球來往。前幾天在永康街遊戲巷碰到他,他說他家有一件大事情就要發生,叫阿球拭目以待,到時要阿球特別支持拉票。阿球一時還以為他老爸要宣佈競選議員或什麼的,或是什麼「外交協會」幹的「祕密外交」活動奏效,沒想到會是這種事。

永康街共和國成立了!卻不是台灣國獨立,到底怎麼回事?
可不是夢唷!吳金雲這小子一向會變把戲,他的老爸就是有名的精神科醫師、叔叔是泌尿科醫師,他的祖父聽說是有名的魔術師,那麼吳天喜當總統也許只是魔術表演囉? 

電視上正在是在播放的是,八百多位居民排隊在永康公園裡,順利經過公民投票的情景,接著今年四十八歲的吳天喜──永康街共和國的臨時大總統拿著一面藍地獅子旗對著鏡頭講話,有模有樣: 

「我們終於宣佈成立自己的國家,不必再受到國民黨、親民黨、民進黨、新黨、台聯黨,新黨…或是大陸共產黨的牽制,我們今天宣佈獨立,除了叫叫嚷嚷一陣,接下來就要開始建國的行動,我們人口雖少,也不產獅子,但我們有的是獅子一般勇猛進取的心…」
光天化日下發生的大規模奇怪又突出的事情,常常是傳播媒體最樂於渲染的,也讓那些無聊的上班族或家庭主婦有聊天題材。當第四台和美國的CNN以強勢的趣味報導展現在螢光幕上時,永康街遊戲巷的「共和里」宣佈改制成立「共和國」時所鬧出的糾紛,便成了世界性的笑譚焦點,透過家家戶戶的電視系統鮮活的呈現出來,有如正在轉播一齣「政治與性」的嘉年華。CNN則在新聞中指出,這是台灣實施公投之後的大發酵──也是大發笑。
永康街共和國標榜要建立一個沒有黃黑色污染的淨土,沒有金權政治,只有純潔無私的愛,卻選擇這種惹火的豔舞表演引人注目。
常春療養院就在永康街附近幾條馬路遠的地方,讓記者納悶困惑的是:這次事件的領導人是精神科醫師,那些附從者是不是有精神病人混在裡面?是不是像電影《飛越杜鵑窩》一樣演出的鬧劇? 吳天喜的家世也被挖掘出來了,他的弟弟叫吳天歡,是有名的泌尿科醫師,最近才與擔任精神科醫師的弟弟吳天喜合作,發表一篇洋洋灑灑具有影響力與震撼性的醫學報告:《性病恐懼與精神症狀》,可以說是泌尿科與精神科攜手整合研究的範例。 

永康公園事件發生後的幾天之內,引起震撼性的連鎖反應,台灣的外圍島嶼:金門、馬祖、澎湖、綠島和蘭嶼,有樣學樣,宣稱經過當地舉行的「公民投票」正式宣佈獨立,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台灣的牛總統立刻宣佈承認五小國,正好補足了台灣剛剛喪失的五個邦交國,五小國有如眾星拱月般圍拱著台灣本島,牛總統對於永康街共和國的成立則斥為企圖「分裂國土」的叛亂行為,不予承認。 

中共的領導人大聲嘲笑:
「台灣市長以後要到金門、馬祖去散步,也算出國了。」
「中華民國台灣不會沒有邦交國,終於有了五個永久邦交國!他們都準備爭取申請加入聯合國。」台灣的外交部長莊笑言卻一本正經的回應:「金、馬、澎湖、蘭嶼和綠島的大使館已經正式在木柵動物園的新建大樓設立,五個國家一貫是生態保育最力的推行者,他們都喜歡綠色、喜歡與動物為伍,所以大使館設在動物園區內,台灣即將在五小國分別設立大使館,台灣與五小國的六國的高峰會議,很快的要在動物園區內舉行,這是最有意義的綠色活動,相信連兩棲動物也會高興得猛搖尾巴。 

阿球一面吃冰淇淋一面看電視新聞報導,六十五歲的的澎湖總統史名得,正在官邸裡接見呈遞到任國書的台灣駐澎湖的女大使,她是個半百女人一枝花的李紅,史名得八字鬍上反映著無限的魅力,看起來高貴可愛得像童話裡的人物,而李紅大使卻忍不住忘了外交禮節趨前去擁抱對方,因為兩人過去曾有一段眾所周知宣騰一時的美麗情緣,如今英雄美人再度重聚,可望再續前緣,更是風光。其他的金、馬、澎湖和蘭嶼、綠島的大使,也向台灣的牛總統呈遞到任國書,在螢光幕上顯得的莊嚴有禮…
穿著丁字褲的蘭嶼共和國的大使,把繡著蝴蝶蘭國旗的衣服非常莊重的在牛總統面前穿起來說:
「我建議我們自己組織聯合國,不必再費心思加入聯合國。」這是從前有個總統候選人李敖倡議的點子,果然帶來了效應。 

牛總統忍俊不住張開大嘴笑著,笑著,趕緊伸手遮住嘴,顯然他也得了不名譽的笑病,笑得一發不可收拾,他是笑得彎了腰,以至於把頭埋在膝蓋彎裡,笑聲夾著喘息好一陣子,牛總統慌慌張張拾起掉落地板的一排白色整齊的假牙,很快的又裝作笑病發作,再度盡情的大笑一陣,等他挺直身子以後,嘴裡再現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事後有線電視的「政治魔倣秀」裡,扮演李淘的董月花指稱他的牙齒隱藏著「新白色恐怖」。 

在台灣外圍島嶼的五小國獨立事件風起雲湧之際,永康街「共和里」也繼續鬧著改制「共和國」,雖然沒有先前來得轟動,一經加入情色和浪漫色彩之後,卻引人遐思,成為注意焦點,尤其是那位被水龍頭的水噴成透明洋裝的性感美女柯芙蓉,她原來就是台灣國會裡的風雲人物,本來就是媒體關注的寵兒,這下更是浪漫性感交加,也成了國際媒體焦點。

阿球的好友吳金雲在網路上留言,佯裝是國中女生要做援交,釣上一個怪叔叔,在賓館與那人約會,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自稱找過大陸中醫師做「陰莖增大術」,要讓對象很滿意,吳金雲一時很好奇,沒想到那男人開門見山露出自己身體的隱密之處,那話兒大得有如棒棒腿,怪叔叔炫耀說:「我是剛從大陸回來的,你看到我這兒很大,是有原因的。大陸中醫師用的是老虎、大象、獅子、豹的鞭提煉出來的藥膏給我塗抹,在根部用繩子綁住,使藥效滲透皮內,前後治療了一個禮拜,果然增大了十一倍,沒想到回台灣後變形、變硬,成了棒棒腿,太太不願跟我在一起,我只好…」吳金雲嚇壞了,躲門而逃,卻給怪叔叔一把揪住,兩人鬧進警察局,引來媒體記者跑來攝影,吳金雲趕緊把頭臉用報紙遮住。怪叔叔後來被勸去找醫生醫治那話兒,經過藥物治療後,症狀改善,腫脹也消退。吳金雲當然一再否認有援交的行為,因為他根本只為了滿足奇怪的慾想,不是為了錢,一旦事情鬧大了,只能推說一時腦筯不清跟著怪叔叔走,其實也未涉及任何不法行為。
吳金雲那精神科醫師的老爸在接到電話時,總會暴跳如雷,不管他不是得了笑病,竟然是一面笑一面生氣。
「我不相信這種事情!你們一定弄錯了!我兒子怎會是援交男?他被騙了,難道是你們戴了色情眼鏡嗎?」 這是精神科醫師吳天喜的回答模式。不能相信的事,他是不願接受的。
學校老師第N次告狀以後,那個後來被選為共和國總統的吳天喜嘴巴就漸漸軟了。那一次是吳金雲把一條偷來的三角褲用口紅寫上女同學的名字,加上一句「歡迎男生來玩」,又加寫了一張字條,表示他書讀得多:「亞里斯多德說:女人之所以為女人,就因為她缺了那麼點東西。」字條上旁邊還畫了兩性的重要器官。吳金雲再用一隻木桿綁起來,把它插在校園裡的樹幹的枝椏上,成了一枝獨特而性感的旗子。 

嚴肅得過火」,有人在閒談中提出國歌的詞;有人要組織自衛隊把守自定的領土範圍;有人提出精心設計好的護照圖樣,封面印的文字「中華民國」在上,「台灣──永康街共和國」括弧在下,意思是尊重中華民國、也尊重台灣;有人打算訂製一輛直昇飛機,做為保護共和國領土的空軍。果然,革命伊始說到做到,很快的有了回應。 

提出訂製直升飛機建議的人,是個大鬍子年輕人,名叫陸如電的電腦高手,長得一副如戽斗般滑稽的臉,他靠著豐富的電子科技知識,和滿腔的獨立熱忱要來加入共和國。陸如電正是中華民國的開國先烈陸浩東的遠親,天生就有革命種子,身上傳承了偉大的建國理想。
陸如電手裡正拿著一輛玩具遙控飛機把玩著,幽默地說: 

「至少目前這架飛機可以用來當做偵察機。」
阿球的爸爸,歷史學者林得標咬著煙斗在眾人面前站起來,大聲說:「各位,不管有沒有市場,中共的『一國兩制』在台灣劃界實施的時候到了。」
「你是中共的同路人嗎?」吳總統問:「你想出賣共和國嗎?
  「總統先生,你聽我說,」阿球的爸爸林得標一副不急不疾的樣子,說:「以前不方便實施一國兩制,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永康街共和國是中共一國兩制最好的實驗場。」
林得標把他擬好的八大主張影印稿分送給大家看,當眾高聲唸出來:

一、永康街「共和里」改稱「共和國」獨立,願在一個中國
的原則下,接納「一個兩制」,與中共當局商議國名、國
歌 、國旗、制度,保有司法終審權;並且隨時願意與大
陸和台灣談判。
二、永康街共和國維持自己的軍隊和警察,包括飛機。
三、中國不派官員來境內作官,不派軍入境。
四、在一個中國的原則下,永康街共和國的人民可自行選出
民意代表、制定法律。
五、永康街共和國的經濟政策,願意與台灣融為一體,維持資本主
義的生活形態。
六、台灣當局應給予永康街共和國最優惠的待遇,永康街共和國願
開放供台灣人隨時觀光。
七、永康街共和國使用自己發行的護照,並洽詢免簽證國家。
八、督促台灣與大陸達成和解,歡迎大陸與台灣兩地人民來
永康街共和國訪問。

「 哇,林八條,正好對上了中共的江八點、台灣的牛六點。你們還想增加那一條?」那個主張使用遙控直昇飛機當共和國偵察機的電腦玩家陸如電,俏皮話說得順口。
這樣的「林八條」算是很有意思的政治主張,在獨立運動中自然有它的特色。本來只是一個反愛滋為主的革命運動,因為心有不平而加入的人逐漸增多,組成份子漸漸複雜,終於在幾次開會後,逐漸變質發展,被考慮成為配合當前兩岸局勢而個具有歷史和政治意義的「建國」運動,這是當初吳天喜兄弟所始料未及的。
關帝廟的神明在燭影搖曳中,眼睛炯炯發亮,其他的大小神明也都在靜靜地聽著,香煙裊裊中對於人間的變幻滄桑,冷眼旁觀,一件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大事就要上演了。
永康街「共和里」改制「共和國」──一個小小國家的建國雛形在台灣和大陸之間,造成有趣的騷動,媒體繼續炒熱,議論紛紛,疑雲四起,正反說法,甚至邪門歪論,八方齊來。有嘲笑反對的,有口誅筆伐的,竟有人認為是中共份子企圖顛覆台灣統治的陰謀說是與金、馬、澎湖、綠島、蘭嶼五小國的獨立不搭調,有熱烈叫好的,認為執政的台灣黨應該加以支持,而歷史學者林得標提出的「林八點」,有人認為是具有積極創意、能夠突破現實困境的主張,被台灣朝野廣泛討論著。

永康街共和國的大遊行,調皮的男人們合唱著:

槍在我們褲襠,
愛在我們胸膛,
貞操套,是不朽的愛情套,
永康街,是偉大的美麗島,
我們邁向獨立建國的大道!

現場準備好的男用貞操套,就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分送給大家。「呂總統」從台上下來,把奶瓶丟掉,拿起一個貞操套,再度走上台,對著眾人說:
「各位觀眾!槍在我們褲襠,我在這裡推銷貞操套,為全民的聖潔做最佳宣傳!」
突然間,不知那裡飛來的子彈,無聲無息的貫穿了他的額頭,黏貼在他臉上的人臉黑白照片,迸出一朵鮮紅的花,血液染紅了他的額頭,次一瞬間,他的胸口又連續冒出兩片紅,他整個人就像一根突然遭到雷擊的大樹倒了下去,而他手裡拿著的奶瓶卻不偏不巧的塞入他的嘴洞裡。 

在中正紀念堂舉行的「請問,總統先生」大會會場大亂,一下子鬼哭神號,有如海洋湧起了驚濤駭浪,瘋狂的喊叫聲來自四面八方,夾雜著警察的哨子聲。 
「天呀,他們謀殺了呂鹽冰!」阿球暗暗納罕,在紛亂的人群中,像無頭蒼蠅般亂竄,忽然一個念頭從心間竄起,他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渾身發抖,喃喃自語:「我的天,耶穌啊!先知約翰呀,你…講的沒錯哩,呂總統果然被當眾刺殺,太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是誰刺殺了「呂總統」?
在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下,中正紀念堂裡演出的血腥的謀殺劇,在二十一世紀初造成了世界性的轟動,比起當年美國總統雷根遇剌、英國的王妃黛安娜車禍喪生、九一一事件的新聞,不遑多讓。
本來只是一齣小說或是漫畫故事裡才會發生的事,也許本來只是鬧著玩的「獨立」事件,演變到後來越像真的,而且形勢比人強,就像愛滋病的陰影在無聲無息的侵犯地球人類一般,目前全世界每天感染愛滋病的人以超過五千人的數字在逐漸增加蔓延,永康街共和國的聲浪,因著扮演總統的呂鹽冰被不知來路的子彈,不知哪來的槍手、哪個黨派、哪個國家或幫派所企劃執行的陰謀,它的原始目的也許只是遏止台灣島內如火如荼的瘋狂獨立事件,卻弄巧反拙,代誌大條了,變成了國際矚目的人權問題,更加引人注目,永康街共和國的獨立事件成了台灣政府的燙手山芋。 

台灣政府美其名是在保護永康社區的安全,其實是在明裡暗裡監視她,生怕再發生更大的動亂,也就派出了情治人員日夜監視著社區居民的活動。因此在永康社區附近到處可以看到神祕的黑色轎車停駐著,人們不難想像坐在裡面的是些什麼人了。
永康街共和國事件,由於呂總統被剌,竟然凸顯「關鍵少數」的力量,台灣的政壇以至國際上造成舉足輕重的地位;也就是趙紹剛和陳雯倩所說的「非典型獨立事件」,有別於一般獨立事件的常態。 

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吳天喜總統要到偏僻的海邊地方與台灣的總統候選人祕密會面,阿球的爸爸受吳天喜之邀,希望以政策委員會主席的身份去。阿球為了好奇,也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就和旺來陪著去參加。阿球和旺來把自己疏理乾爽,穿上筆挺的西裝,戴上手套和墨鏡,儼然成了彬彬有禮的紳士保鑣。 

在回台北的車上,阿球累得有點打瞌睡,卻被吳天喜總統的大哥大電話響聲驚醒。聽見總統對著大哥大應答著,阿球尖著耳朵聽: 

「嗯…你好你好…是的,我們在路上,沒關係…你說,你說吧…什麼?…你昨天晚上夢見什麼?…夢見跟母親怎樣?…跟母親做做…做那件事?…天呀!怎麼會做這樣的夢?這是亂倫唷…不過你先別緊張…先別緊張啦…你要我用精神病醫師的立場為你解答?…嗯,這樣的…是這樣的,沒有什麼不好的…沒有什麼不好的唷!…你就相信我這個精神病醫師吧…羅馬帝國的凱撒大帝也曾經做過這樣的夢,占夢師為他解夢,說是凱撒將『擁有大地』,因為『母親就是大地的象徵』…後來凱撒果然成為羅馬帝國的大帝,擁有大片的土地……恭喜你,你可能會選上總統的…恭喜你做了一個好夢…嗯,你還想要一百個貞操套去推廣?好的,我們會送給你的。…謝謝!」 

「是誰打來的電話?」阿球的爸爸問:「他做的夢可真奇怪!」
「那個總統候選人朱國雄,他大力支持我們就好辦了。」吳天喜說:「也許他是台灣的真命天子吧!」
翻天覆地的激變之際,永康社區的人像平常一樣生活過日子,雖然無可奈何,暫時沒有拿出任何反制行動。 

台灣政府原來對永康共和國採取抵制態度,在澎湖、金門、馬祖、綠島、蘭嶼的聲援下,參考各政黨和輿論的意見,政府的態度在多方考量下,突然暫時軟化下來,在還沒有做最後的處置決定之前,永康社區原來實施斷水斷電,也恢復了水電。來自各方面的正反壓力相互角力,錯縱複雜相抗衡,難以解說清楚。台灣的牛總統也就對共和國事件的處理舉棋不定。
「呂總統」被殺事件造成了巨大的衝擊,兩岸所有的政治實體和黨派,一時之間都成了陰謀嫌疑者:是中共派遣特種工作人員到台灣,為了有效防堵獨立行動所做的嚴重警告或懲罰?或是國民黨的老特務幹的? 

光天花日幹下這件血案的目的,是為了消滅諷刺者的惡作劇,了斷可惡的街頭噪音?或是新竄起的台灣黨故意要把事態擴大,爭取國際同情,以便加速推展獨立運動?還是泛藍政黨為了製造亂局,從中取利,出人意表的幹了一個大案子,讓所有的疑雲都罩在敵對政黨頭上?或是像一九七八年的二月二十八日發生的林義雄家如謎的血案,嫁禍到國際陰謀份子所幹的,目的在製造台灣的動亂和不安? 

不管如何,風風雨雨造成了狂風巨浪,從台灣橫掃到全世界,所有的媒體更加注意追蹤事件的演變;永康街共和國因著「呂總統」被刺,更加得到世界的矚目和同情,小小的永康街獨立事件,越來越不像是在鬧著玩的,更像是假戲真做。 

在戲劇化的演變中,金、馬、澎湖、綠島和蘭嶼等五小國竟然在與台灣的六國高會議前一天,宣佈承認永康街共和國,使得永康街共和國也有了五個邦交國,突然之間與台灣「等量齊觀」,在風雨飄搖中,永康街共和國竟然在「國際上」可以與台灣平起平坐。這豈不是太扯了嗎?這樣的事情若非冥冥中有神助,豈是畫得出來、編得出來的? 

中華民國在台灣的牛總統最後斷然宣佈:「不管怎樣,永康街共和國休想在台灣本島立足。我們決定不予姑息。」 

社區裡悟修和尚養的一隻靈巧的狗死後火化,得到很多顆的舍利子,引來好奇的群眾前來參觀。聽說這隻叫了凡的狗,生前就常常跪在講經的悟修和尚前面,煞有介事的聽道,也曾經奇蹟似的救過人,「狗有靈性」,它所透出來的真實神祕傳奇,交織渲染著永康街共和國的建國史詩。 

了凡狗狗「圓寂」的前一天晚上,了凡狗狗用牠的雙腳在一張鋪在地上的報紙上抓出一個台灣地圖似的番薯形狀的洞,後來就在靠「台北位置」的地方吐了幾口血,那幾口血竟然凝結成有如總統府的形狀,了凡狗狗無力呻吟著,一條尾巴像放射強烈電波的天線豎立向空中,抖動不已,旁邊圍觀的人不敢驚動牠,大家屏息目送著牠,最後靈狗中風倒地不起。大家猜想,了凡狗狗好像用牠最後一口氣在開釋人們未來的天機。

永康社區的無名共和國卻拜了戰爭之賜,在戰火中維持了「獨立」狀態,正如當初所爭取的,維持了自主性,現在有如「梵諦崗第二」,因為永康街共和國在戰火中反而得到適當的保護和發展。 

飛彈繼續呼嘯著在台北市區爆炸,街道已經從空城變成了「恐怖之城」,相反地,永康街共和國附近區域卻保持了完整,成了一處避免戰禍的安全所在,這是當初共和國的創立者萬萬想不到的,這也是「貞操外交」所帶來的收穫,也吸引了很多避難者。那些原先想要找她麻煩的人,甚至自顧自的跑到永康社區躲飛彈去了,使得小小的國境範一下子圍擁擠了幾萬人,令人想起當年中部九二一大地震的逃難情形。
無巧不巧,總統府終於被飛彈命中炸毀,好在總統府的高層大員們,老早不在這兒辦公,只留下倒霉的守衛成為飛彈的祭品,爆炸後的總統府,磚石碎片和斷肢殘臂、內臟血肉噴濺散落到二二八公園和凱達格蘭大道上面,人們從電視上看到這座建於日據時代的一百多年來象徵台灣最高權力的建築,一下子像被搗毀的積木城堡一般,瞬間成了斷壁殘垣,這個傳統權威象徵的毀滅,讓人興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慘淒涼感,也讓阿球的爸爸──歷史學教授林得標想起唐景崧一百多年前在台北做了十三天總統的往事。

這天,就在傾盆大雨和炸彈轟隆震盪之後的平靜,陸如電的第二架無線電飛機在一次偵查行動中栽落在一棟大樓的屋頂,那裡就靠近總統府的地方,阿球帶著老搭檔──旺來、吳金雲等趕去搜尋,沒有結果。阿球懷疑掉落在已經被炸毀的總統府附近,就騎了腳踏車往那方向去。 

這個被炸得一塌糊塗的總統府,曾是多少年前偉大的老總統蔣介石在這兒掌管中華民國政府和國慶閱兵的所在。傳說當年一個權威的風水師認為,淡水河是一條龍,總統府應該面對淡水河而不是背對淡水河,在兩蔣時代,所有的大員都一律從後門進出,前門只是備不用的,只有美國艾森豪總統在一九六O年來訪時,不得已從前門進出的,這情形有點像後來中華民國台灣要進聯合國困難重重,必須想辦法走後門,搞到最後連後門也不得其門而入,也就是所謂「門都沒有」。 

阿球、金雲與旺來三個血氣方剛的青少年在總統府的遺址搜尋著,他們希望找回飛丟了的小飛機,阿球見無人看管,就臨時起意,起了探索揭祕之心,說: 

「我們到裡面瞧瞧,也許可以發現想不到的東西。」 

用手電筒的光摸索照射,好不容易在倒塌的亂磚塊、斷牆堆中找出一條通往地下室的路,阿球興奮極了,衝進迴廊裡,在一處書籍陳列室中,聞到陣陣的霉味,他在眾多的書冊中翻找,看到許多二二八檔案和許多的評論書籍,阿球隨手翻了翻,阿球傳承了老爸歷史學家的鼻子,看到一堆舊資料善用自己鼻子去品味它,就像貞操套一樣有著性感的人工鼻子,做為密碼鎖的靈敏探測器。 

阿球的手電筒照到一張大照片,那是坐在椅子上的孫中山,臉色蒼白,正在黑暗中以炯炯的眼神望著他,身後就站著穿著軍裝威武挺立的蔣介石,這張有名的照片他們已經很熟悉,而孫中山眉宇平和神態安詳,兩顆眼珠子卻奇怪的閃閃發光,旺來忍不住伸手觸摸了一下其中一隻眼睛,突然響起嘰哩哇啦幾聲機器的轉動聲,整座牆竟然開始轉動,起先他們以為是牆壁就要倒塌了,三個人慌慌張張往樓梯方向上跑去。 

阿球想到上次與台灣的朱總統見面時,朱總統說的:有一個冷藏櫃的玻璃瓶子裡就裝了蔣介石的包皮在裡面,有可能是為了日後修補身體以備不時之需的身體組織,這個櫃子裡應該還藏著許多神祕的東西。好奇心的驅使,阿球又走回去剛才的地方。
阿球心想既然來到這個台灣最權威的地方就要找個水落石出,阿球一個人下去再查看仔細,他從那面半開啟的牆走進去,突然吹來一陣寒氣,讓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深怕遭遇靈異鬼魂,一顆心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踩過地上的散落的雜物和碎裂的磚塊,屏息靜氣躡手躡腳順著寒氣吹來的地方走去,果然看到一個被炸開的巨大的櫃子,手電筒的光迅速掃過,發現藏著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也許是全世界各國領袖人物送的陳年好酒吧。 

阿球在緊要關頭笑病發作,咯咯咯笑個不停,一會兒等到把該放的屁放完,深吸了一口氣,頻頻大叫「我的媽呀」,隨手抓了幾瓶放入背包裡,再用手電筒仔細查看其他的瓶子,發現櫃子的另一個角落裡掛著「領袖身體重要物件」,看到個幾個圓形透明的玻璃瓶子,裡面裝了模糊奇怪的東西,不同的罐子標籤上寫著幾個不同的台灣總統名字。 

「哇,找到寶了!」阿球叫著。他把那罐標記著「蔣介石重要遺物」密封的小玻璃罐拿起來,用手電筒照個仔細,只見一大團紅裡帶黑的紙團,和一轉像棉花一般的東西,藏在裡面,實在看不出什麼玩意兒。上面寫著醒目的標題:

蔣介石重要遺物

阿球手電筒的光照射著幾行小字說明:「一九七一年十月二十五日,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蔣總統憂憤喀血,保存血跡遺物,留供歷史憑吊…」 

在蔣介石的玻璃瓶子旁邊,還看到另一個貼著「陳水扁頭髮、指甲」標籤的罐子,小字說明寫著「陳水扁以台灣人入主總統府,留下身體證物,藉供後世百代紀念。」旁邊另一個罐子貼著「蔣經國的眼淚、鼻涕」的標籤,說明是「美國與中華民國斷交,蔣經國悲痛椎心,流下的眼涙鼻涕,留供歷史見證。」 

另一個玻璃罐子,標籤赫然貼著「牛總統的包皮」,小字說明寫著:「牛總統暗中響應永康共和國推行的男用貞操套,由醫生先行割下包皮,以示支持誠意,除留供紀念,遵照醫生之囑,將身體重要組織妥存,以便他日必要時之醫學移植用途。」原來朱總統看到的存放包皮的罐子是張冠李戴。 

「找到了,我找到了!」阿球瘋狂地大叫起來,抓起幾個瓶子一起放入背包裡,連蹦帶跳地走上階梯。 

黑暗中,吳金雲白皙的臉在微笑,猛不防身子撞到了他,吳金雲乓乓乒乒跌落到階梯下,摔得鼻青臉腫,吳金雲困難地支撐起身子爬起來,擦拭他流出的鼻血,躲在暗處的一隻貓,尖叫了幾聲,跳向一座打開的黑色鐵櫃裡,地上散落著堆的雜亂文件,大概是總統府的工作人員搬家前,帶走了重要的文件,留下的大堆垃圾。

   

哈哈鏡裡的 統獨狂想曲
──《永康街共和國 》後記
〈黃海〉

這篇政治幻想小說從一九九一年就開始構思寫作,本來嘛,中長篇小說的寫作,必須沒有太多的生活負擔,上班之外家庭事務不能繁雜,每天得擠出足夠的時間動筆,無太多雜念掛慮,心力集中,日日定時書寫維持進度,持之以恆才能完稿,否則諸事干擾,斷斷續續寫作,難免中途夭折。十幾年前我還在報社上班,後來報業競爭漸激烈,工作加重,家庭環境變遷也大,我的雙胞胎小孩讀國中高中,也弄得我人仰馬翻,寫作也就斷斷續續,加上台灣政治環境變遷劇烈,文中所寫的奇想幻想竟而逐漸與現實貼近,寫起來意興闌珊,深恐變成明日黃花,而遲遲未能完稿。 

二OO二年年初退休後,我把部分完成的稿和大綱,拿去申請國家文藝基金會的文學創作補助,這篇敏感題材的小說──以反諷方式寫一個小小社區,在鄭南榕逝世紀念日經過公民投票之後宣布獨立的故事,凸顯兩岸政治現實的無奈與荒謬,也涉入精神醫學的領域探索性問題,反映政治與性的可笑與齷齪──竟然獲得基金會通過補助,是我始料未及的。 

「台獨」思想在老蔣時代絕對被認為是「叛國」,民進黨「黨外」時期一直是嚴重禁忌,公開言論應屬觸犯刑章,嚴厲管制,一九八九年《自由時代》雜誌創辦人鄭南榕,刊登旅日學者許世楷的〈台灣新憲法草案〉,以「叛亂罪嫌」被控,鄭南榕拒絕出庭應訊,說「國民黨別想抓到我的人,他們只能抓到我屍體!」四月七日當天,在眾多警察前來雜誌社拘提的時候,鄭南榕以準備好的汽油,引火自焚,壯烈成仁,成為第一位真正的「台獨烈士」。一九八九年的五月十九日,詹益樺,在總統府的一場群眾運動中,追隨鄭南榕的腳步自焚身亡,二二八紀念館,為了紀念包括詹益樺在內的民權運動都有歷史性的照片。 之後,海內外情勢丕變,一九九二年五月十八日刑法第一百條叛亂罪完成修正,從此國是言論與內亂罪無涉,人民的言論自由獲得初步具體的保障,陰謀叛亂不再成為統治者鎮壓異己的藉口,然而台灣意識逐漸擴張,以前是「一個中國」言論掛帥,「三主義統一中國」是迎拒中共統一的大纛,曾幾何時「一個中國」變成台灣的原罪。這些年來台灣在國際上動作頻頻,從官方的「只能做不能說」,到現在變成人人朗朗上口,幾乎百無禁忌,只差官方有沒膽宣布「台獨」,這十幾年的變化不可謂風起雲湧、山河變色。 

十幾年前,台灣社會上幾乎是談「台獨」而色變,與目前情況不可同日而語。記得當二OOO年總統選舉前的三月天,民調情報顯示陳水扁將當選,股市竟曾一天狂跌六百點,當時我身在股市,印象深刻,大受震撼,其後陳水扁總統的就職演說,沒有對「一個中國」表態,股市也以大跌反應。「一個中國」原被認為是股民和經濟發展的盼望,如今卻見到處飛來飛去的「賣台」、「害台」的大帽子,政壇人人閃躲,「一個中國」竟然變成台灣人的「原罪」。 

性與政治的解放,在台灣幾乎是有趣的亦步亦趨,在保守的戒嚴時代女學生到男生宿裡嘿咻,會被學校退學,時至今日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最近有人檢舉台大男生宿舍留宿女生,「萬惡淫為首」,校方發出禁令,遭受啼笑皆非的反彈,台大校園到處貼滿了抗議海報,要求宿舍性行為的權利,還張貼了一張在行政大樓前放置一座巨大的男性性器的照片,標題寫著大大的幾個字:「還我宿舍打砲權!」 

《永康街共和國》只是一個反諷式的「獨立狂想曲」,無涉於現實統獨立場的實質之爭;所以小說裡面的人物名號或造型,只是類似第四台的「政治魔倣秀」,有的是無中生有,求其詼諧有趣,讀者千萬不要對號入座,或者想從裡面找到支持任何一方的政治理念依據,拿來做為文宣樣本。文學創作者如果沒有藝術理想、不能保持中性立場,寫出的作品變成文學政治或是政治文學,又與選戰文宣何易?文學作者如果一定要有政治立場,應該只能有一個:那就是人道主義加上自由主義的精神。 

小說的原始靈感來自一九七O年代中期我讀到的一則外電報導:英國倫敦的一條巷子,有個無聊的男子,要宣布巷子裡的居民獨立。這是一個好笑的新聞,我看過雜誌後,還拿給我小姨子看,雜誌上面刊登了照片,那個小伙子一副楞頭楞腦的樣子,站在圍牆邊,兩手插在褲袋裡,好像就這樣向他腳下的螞蟻群和附居民宣布他的國境勢力範圍。 

十幾年來,台灣的統獨意識成為政治爭戰的焦點,台灣政壇的風潮波浪,影響了生活在這兒的兩千三百萬人,每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連我這個被認為「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鄭清文在我的台灣文學創作《百年虎》小說序文中和某些親友對我的看法)也不例外。作為一個文字工作者、科幻作者、文學創作者,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政治喜好和愛惡,只能冷眼做壁上觀,看著不斷上演的政治透,唯一關心的是台灣的前途與未來是否光明幸福。 

我的父親出生在甲午戰爭之年,民國二十五年從江西的樂安縣來到台經商,做人參生意,當年他在台灣還算是「華僑」,我手頭還保留著父親的來台時「中華會館」發給的原始文件,我母親是台中縣大甲人,我小時在大甲長大,鎮南宮廟宇裡,有我童年拜拜和玩耍的記憶,鳳舞台戲院留有深刻的觀影回憶,是小學同學楊正有帶給同學的童年美麗夢幻,文昌國小的同學陳美華嫁作鎮長夫人,讓我引以為榮,每次同學們聚會都成了兄弟姐妹會。我講的國語一副台灣腔,外表一望而知是台灣郷下長大的孩子。我對政治冷漠,不如說存有恐懼症,是因為來自童年的窮困和青少年時期的貧病交迫遭遇,父母親告訴我們,讓當年父親認為大陸已有田產不知在台置產,國民政府撤退台灣後,四萬元老台幣兌換一元新台幣,我家一夜之間變得一貧如洗。幾十年來要獲得起碼的溫飽或中等小康的生活可真不容易,可以說對於政治我有深切的痛惡。 

一九八八年八月,我帶著妻小到大陸訪間觀光,上海著名的科幻作家姜雲生陪同到北京,我與北京的人民文學雜誌社、人民文學出版社編審人員見面,在汪兆騫家作客,很多人到場,在餐桌邊有人私下問我一個敏感的問題:「你贊成台灣獨立嗎?」當下我以一個人道主義者、愛好和平者的立場說話:「如果台灣被允許獨立,大陸開明以對,雙方皆大歡喜,何樂不為呢?但是,如果大陸反對而帶來台灣災禍,就大可不必。」我想,這也是目前很多國民黨、親民黨、新黨,甚至部分民進黨、台聯黨、大陸台商台胞的共同想法,甚至李敖在二OOO年總統大選時一度鼓吹接納「一國兩制」,都可以思考它的可能性,反過來說,如果多少年後中國變得和美國一樣的強大富足,台灣也許就巴不得回歸大陸了。 

個人覺得,兩岸雙方應在人道考量、和平競賽的目標之下做文化經濟競爭,把民族主義罷在一邊,台灣向大陸不斷提出給予台灣獨立的好處,大陸向台灣不斷宣傳「一個中國」的好處,兩岸按兵不動,相互文攻,暫定五十年,最後由子孫決定統獨,才是明智之舉。這就難怪有人說,台灣島內的任何各黨各派,包括民進黨、台聯黨、國民黨、親民黨、新黨、建國黨,在中共看來都是一個「台獨黨」,只是台獨的「含量成分」多寡有所不同罷了。 

在這樣的思考邏輯下,帶領讀者從哈哈鏡裡看「統獨狂想曲」:有一天,當阿球做夢醒來的時,突然發現鄰近的三條巷子,在精神病醫師的領導下要宣佈獨立,永康街「共和里」要改制成「共和國」。性與政治的諷刺,成為小說的主要基調,兩岸政治現實的無奈與荒謬,反映政治與性如同兩性爭戰一般慘烈,也有相同的齷齪, 說它是荒謬小說也罷,就創作藝術來說,以詼諧反諷呈現,將現實與超現實夾雜揉和,兼具奇想異想的黑色喜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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