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科幻旅程               ‧ 黃海‧    ‧                                                          
 

陳克華醫師邀約來長庚大學演講,個人先行執筆為文,寫下「科幻與醫學的交叉點」這個題目之後,對於從事科幻寫作數十年的我來說,心頭卻是誠惶誠恐的,醫學畢竟是嚴肅無比的生命學科,科幻卻是浪漫的想像,如何將兩者混為一談,我做一番摸索之後,還是把「不朽」的主題冠上了,讓它更有科幻味,而不是醫學味。 

SF與科幻的意涵

首先做定義的澄清,英文SF(science fiction)被中文世界簡稱為「科幻」,若將中文「科幻」的意義仔細再加解析,中文的「科幻」實際衍生包含了「科幻概念」與「科幻作品」(尤其指科幻小說)兩個含義在內,望文生義,兩者可以合而為一;其實科幻作品都是以科幻概念寫成的,兩者必要時可以加以區別。 

「科幻」可以只是指「概念性的超現實合理想像」,「科幻作品」則指小說、影視、動漫晝等作品,而廣義的科幻則可以一語包含科幻概念與科幻作品了。這是英文SF名詞轉化成中文的意外的語意變化情況,過去還沒有「科幻」這個名詞出現時,是由科幻小說和影視作品來呈現的,如今「科幻」概念和「科幻作品」盛行,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情形發生,日常生活中已經會聽見有人在對話中冒出「這種事很科幻」的用語了。我在 五南出版的《台灣科幻文學薪火錄1956-2005》一書,畫了一個圖形,做為研究者的參考,有助於概念的厘清,它只是一個籠統的圖形,不是百分之百精確的。科學,也包括了認知、探索、邏輯思維等。


從古代、現代到未來的長生不老可能      

閒話表過,這裡就先談有關醫學的科幻雛形作品,就從遠古的神話說起;女媧造人補天的故事,在《風俗通》與《淮南子》二書中最為完整。 《風俗通》記載女媧以泥土造人並置婚姻﹔因為用泥土造人,世界有了人類和男女,後來設置婚姻制度,才使人類能綿延萬世﹔就如同西方的《聖經》所說,上帝創造了亞當與夏娃一樣,這是屬於人類「誕生」的故事。另外,嫦娥奔月的神話,是由「西王母有不死藥」和「月中有嫦娥」兩個原始神話結合的,嫦娥奔月在神話是具有再生和不死的神聖性,它的隱喻是靈藥、不死和再生,神話中說嫦娥的丈夫后羿向西王母求到了不死的靈藥,嫦娥偷來服食,於是託身於月,化為蟾蜍。 
                                                            
長生不死的夢想,夠科幻了吧?也夠未來醫學發展努力追求達成吧?古代的文獻不少地方記載著延緩老化的方法,《舊約》(列王紀上)開頭就記載著大衛王年老的時候,臣僕們為他尋找輕貌美的處女與他共枕,讓大衛王的身體暖一些,希望達到返老還童之效,但「王卻沒有與她親近」。國際預測中心(Forecasting International)創辦人兼總裁馬文‧賽德隆(Marvin Cetron)和科技作家歐文‧戴維斯(Owen Davies)合著的《未來九部曲》(Probable Tomorrows)(見圖↓)  在前言中放膽大言,幾年之內:「…幾乎可以確定的是,醫藥發展的結果將延長人類的生命,越過百年大限;…根據目前研究的可能發展,會讓某些人就此長生不死。」這樣的預言,未免太快了,簡直匪夷所思。我們不知道,要讓人類達成不死,是否就像發明永動機一樣的荒謬?永久保存一具活著的軀體,將會違反物理學的基本法則,那就是熱力學的第二定律,也就是存在與某一系統之內的混亂狀態一定會越來越嚴重,除非不斷的替換零件。想必如果人類能夠遠成不死的美夢,就必須經由不斷的替換零件,但是腦細胞的死亡卻無法更新的,如何替代是個大問題。 

《2001年太空漫遊》的作者、著名的科幻小說作家克拉克 (Arthur C. Clarke)在他的未來科幻事物的實現年表的最後一項,到了西元2090人類可以「永生不死」,克拉克的預言在時間上保守了些,但也會被認為痴人說夢,我們如果謙虛一些,就不能等閒視之。他的《未來的輪廓》(Profiles of Future)一書,討論想像力的缺失,他稱之為「克拉克」定律,那就是「當一個年長的科學家說,某件事物有可能發生,很可能是對的;若他說某件事不可能發生,他極可能是錯的。」 克拉克一再強調,預言要合乎邏輯是指低水準的預言,偉大的預言騎的是想像的野馬,是不受邏輯拘束的。他在書中預言2004年全世界第一個複製人出現,莫怪大陸著名的科幻評論家鄭軍說,如果法國的幽浮教派──雷爾教派宣稱2002年誕生全世界第一個複製人寶寶,是真實的話,克拉克應該是「半仙」了。 

克拉克長年居住斯里蘭卡,成了斯里蘭卡的榮譽公民,他八十八歲時,POPULAR SCIENCE 雜誌的記者第谷(Matthew Teague)訪問他時,克拉克的伴侶Chihuahua小狗一周前剛剛去世,克拉克老淚縱橫,拿著牠的照片說:「我打算再去弄另外一個同樣的她出來。」 他指的就是複製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然而,複製出另一個外表一樣的人,與肉體的永生不死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複製人只不過是原生的另一個不同時代的雙胞胎,即使個性相似,心智和記憶跟原先的人是不一樣的。嚴格的說,cloning與複製的意義有差別的,如果人也可以複製了,克拉克複製了自己,也只是剛剛生出來的小寶寶,與本 人有八十幾歲的差距呀。不過,聽說未來的奈米科技,如果超微機器發明成功,使用的是單一原子工程法,就有可能真正「複製」另一個與目前一模一樣的人,因為它不是使用無性生殖的技術。
 
複製人,加上心智的轉移輸入 如果人能複製另一個自己,而將前身(原人)的記憶思想輸入新個體的腦部,使新造的人繼續以舊有的「我」存活下去,便可以達成肉體的永生,我在將近三十年前的1976年的中央日報副刊發表了一個中篇科幻《銀河迷航記》,講的就是這樣的奇想故事,設想複製人成功應是遙遠未來的事,因而安排它發生在人類科技成熟足夠進行太空探Joshua, Son Of None險之時,本以為在可見的未來是不可能發生的。那時候美國作家羅維克(D. Rovick)寫的一本醫學報導小說《照他的形像──人的無性生殖》兩年後──1978年才出版。這本書寫一個六十歲的美國加州富翁,因為自己不能生育,經由祕密管道組織了一個出色的生化醫學小組,將去掉細胞核的卵子和他自身的細胞核產生融合作用,成為胚胎,再移入「代理孕母」,一位居住熱帶地區的東方婦女──的子宮裡,九個月後生下了一個正常的藍眼的嬰兒,他的遺傳基因完全與富翁一樣。這本書造成了世界性的轟動,被認為「若非騙局,就是有史以來醫學實驗的圓滿達成。」 事後證明,它只是騙局。事實上更早的兩年前美國作家佛利曼(Nancy Freeman),就寫過一本關於「鑄造人」的小說,書名「Joshua, Son of None」,方法是一樣的,把一女孩子的卵取出,去掉核,再注入他人的體細胞與之融合,之後放入同樣女孩子的子宮裡令其孕育,這本書寫的竟然是複製甘迺迪總統故事。 

「不死」的領域,是科幻小說探索的永恆題材,任教於堪[薩斯大學科幻研究中心的美國著名科幻學者詹姆斯‧甘恩(James Gunn)一九九○年六月中旬訪台,並與台灣幻同好聚會,他的作品最著名的當屬《不死的怪客》(The Immortals),一九六九年曾拍攝成電視片集,在美國ABC電視網播出,在台灣是以片名《怪客》播出。故事大概這樣的,這個不死的怪客是一個基因突變的人,他的血液中有種基因會讓他的身體機能一直自我修復,血液循環讓他永遠不老不死,他是一個海上救生員,在一次飛機失事中救出一個億萬富翁;出於人道主義,救生員為富翁輸了血,不想救生員的血液中有使人返老還童的成份,衰老的富翁不僅保全性命,而且生出黑髮,長出新牙齒,可是一個月後,血液失效,富翁再次變老,於是富翁綁架了救生員,要他終生輸血供應,救生員與女友經過一場生死搏鬥衝出重圍,最後億萬富翁在電視監控器前一點點生出白髮,衰老死去。

獻給阿爾吉農的花─落花流水春去                                                        

 這個故事,讓我們想起1968年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克里夫‧勞勃遜 (Cliff Robertson)主演的《落花流水春去》( Charly),電影也是從小說《獻給阿爾吉農的花》(Flowers for Algernon)(← 見圖)改編的,原著更有發人深省的意義。美國作家丹尼爾‧凱斯(Daniel Keyes,1927- )以此書獲得1966年的最佳科幻星雲獎,與此書同名的中篇小說獲得1960年的最佳科幻雨果獎,這本書有著豐富的文學內涵和雋永的人文意義。它是以第一人稱的口吻,描寫三十三歲的主角查理,經由腦部外科手術從白痴變成天才,再由天才漸漸退化成白痴的經過。小說中寫查理的智能只有幼兒程度,白天在麵包店打雜,晚上到智能精神異常治療中心去念書,平常受到人家捉弄,認為是好朋友的表現,一點不以為意。在動手術前先接受了羅氏墨漬測驗( Rorschach Ink Blot Test )(這是瑞士精神病醫師羅夏克發明的人格診斷實驗)和統覺試驗,查里和一隻白老鼠一塊授受測驗,但一次也沒有贏過白老鼠。查里接受手術後的改變是緩慢進步的,他終於可以輕易勝過歐傑諾,現在他了解別人對他嘲笑的意思,同事也開始對他反感,終於使他被解雇。他回到治療中心,關心他的奇妮亞小姐成了他唯一值得信賴的人,他愛上了她,智能逐漸超越她,他記起從前被趕出來的傷害,本來一直把奇妮亞視為母親的化身,如今潛意識裡面恐懼女性的心理困擾著他,因而結束了和奇妮亞的關係。紐馬教授打算利用查里和白老鼠歐傑諾的實驗,做為自己成名的工具,查里現在是個天才,看穿了教授的意圖,他帶著歐傑諾逃出了治療中心,後來發現歐傑諾在玩迷路遊戲的時候,像癲癇發作一般猛撞牆壁,智能逐漸退化。他研究紐馬教授的手術,驚訝的發現紐馬教授的手術是失敗的,他得到一個結論:「凡是以人為方式誘發出來的智能,其毀滅的程度與其智能增加量成正比。」歐傑諾死了,他把歐傑諾埋在後院,在墳墓前獻上一束花。後來,查理逐漸退化,對自己的親人都不復認識,只有妮亞小姐還照顧他,查理對她非常凶暴,對她沒有任何記憶,現在他每天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到歐傑諾的墓前獻花。 小說的基調,就是經由外科手術由白痴變天才,再由天才變白痴的過程,說它是醫學科幻,並未把醫學改造技術的細節說明清楚,而略過不提,這是一般哲理派的科幻的寫作方式,小說主要是以另一個視點探索天才與白痴之間的人生體驗,反思不同的處境。

 在本篇文章標題右側的《德埃爾博士的腦袋》封面,是東方出版社1971年改寫自日文版的小說,原著者俄國著名的科幻作家亞力山大‧貝利葉耶夫(Alexander Beliaev),講的是陶威爾教授氣喘發作時,頭臚被助手割下來單獨存活,助手利用他的指導做實驗, 把死人的頭復活,再移植到另一副身體,發生可怖的悲劇。這應是從瑪利‧雪萊1818年《科學怪人》的拼湊屍體復活的故事的概念延續。
 
史威弗特的不死國

我們再回溯得更遠些,英國作家史威弗特(Jonathan Swift ,1667-1745)的《格列佛遊記》(Gulliver’s Travels) (見圖,古代的版畫→)被奉為西方科幻先驅,除了寫大人國小人國的奇遇之外,也寫主角到過拉克那克國,他們個個長生不老,雖想死也死不得;格列佛看到這種奇怪而可憐的情形感到驚訝極了。小說中被稱為“斯特魯布魯格”的變種人,個個長生不死,但他們的長壽並非來自遺傳,每人都生在尋常人家裏,就算他們有了孩子,也跟平常常人一樣短壽,全國的長壽人不到一千一百人,一個長壽人出生時,左眉有一個紅斑點,到了十二歲時變綠、二十五歲變藍,四十五歲變黑,以後終生不變。這樣,長壽人不管走到任何地方都會被認出。主角格列佛想到這些人沒有死亡的威脅,能夠不停地累積學識和經驗,該是多麼有價值的一群人呀!王公大臣必定都由這些人來擔當;不料當地人卻介紹說,“斯特魯布魯格”人都是災星,他們雖然永遠不死,但卻不能永遠不老,到了七八十歲,身體衰弱至極,卻不能死,成為很大的痛苦。因此,長壽人如果誰活到八十歲,政府就註銷他戶口。雖然仍由國家來贍養,卻成了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公民權利了,而一個年輕的長壽人,了解到自己未來求死死不得,比正常人更恐懼人生。永生,成為那個國度裡的人最懼怕的事! 

史威佛特寫的不死國,只寫出一種假想中的不死國的人們生活情況,作者不必交代如何達成不死的過程和細節,這也是一般文學科幻作家常見的手法,只想利用自建的邏輯世界在人文領域上發揮。

從拼湊屍體復活到不死的故事

瑪利‧雪萊1818年出版的《科學怪人》講的是醫生拼湊組合屍體,使用電子刺激使死人復活,成了怪物,最後醫生也自食其果,瑪利‧雪萊也被追認為現代科幻小說之母。
圖:1932年《科學怪人》影片海報。

英國科幻作家威爾斯 (H. G. Wells1866-1966)在二十世紀初寫的《已故艾偉先生的故事》,講的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不斷的獵取年輕人的身體,讓年輕人服用一種能夠交換身體的藥物,年輕人吃了藥之後,發現他自己住在艾偉先生的老軀體裡面,而艾偉先生則保有了年輕人的青春,艾偉先生的心智就不斷的從一個的人身體跳到另一個人的身體,於是受害的年輕人在臨死之前哀嘆著說:「他已經把他整個記憶,也就是構成他個性的所有成分,從他那即將淍萎的腦部轉移到我腦部,而同樣的,他已將我的個性轉移到他那破舊的房舍裡面。」小說是借著「藥物」來達到心智的轉移,這樣的可能性,只能是小說家者的托詞罷了。 

威爾斯另一本有名的《莫洛博士島》,講的是一位厲害的外科醫生莫洛博士,在荒島上自命為上帝,企圖改造動物成為獸人,要獸人不可用四腳走路,不可生食,不可傷害人類,最後醫生被失控的獸人殺死,助手心有餘悸逃出荒島。另一篇〈新加速劑〉,講到一種新藥物使服用的人奔跑快得像流星殞石,簡直是火人,當他停下來,連草地也焦了。

      心智的拷貝與純心靈的追尋

在我的另一本長篇科幻小說《天堂鳥》(1984年,時報出版)(見圖)則是以「人類永生機器系統」做為工具,藉著「心智拷貝機隨時收取人類的腦波和心理狀況,一旦有人死亡便隨時從復活部製造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合成人,在這個不死的世界,人人不甘心安於現狀,還努力去追求隱藏在背後的真相,我這部科幻小說談到的是電腦科技所夢寐以求的「心智的拷貝」(mind copy),這樣的概念在1980年代電腦發展的早期實際上已有科學家提出。卡內基美倫大學的著名機器人工程師莫拉維克(Hans Moravec)是最早提出這種可能性的人之一,也是倡言最力的人士,他們認為智慧型的機器人可以提供永生之路,把自己的意識下載到電腦或機器人裡,達成心智的不朽,甚至預期這項科技會在自己死前就問世,他認為大部分的人會很高興脫離血肉之軀換取更大的自由,在虛空間裡得到永生。他的《機器人》(見圖)一書,台有譯本,講到人類最終脫離軀體,進入虛擬空間的可能性。本文寫作完稿之前,重新檢視科幻史,卻發現亞瑟‧克拉克早在一九五○年代出版的《城市與星》(The City and Stars)就談到人類的精神與肉體全部以模型存入電腦裡,然後定期從電腦裡取出,經過再生機器加以實體化,小說中也藉著主人公的追尋機器人的故鄉「七個太陽」之旅,提到遇見「沒有實體的存精神存在瑪那夢」。克拉克在《二○一○年》的終末之頁,再度提出一個驚人的詩意想像,頗為耐人尋味:

他們所發明的機器卻已經優於他們的肉體了,所以這時候也正是應該採取採取行動的大好良機了。他們首先把他們的腦,然後再把他們的思想予以孤立劃分出來,再
把它們轉輸進金屬與塑膠所構築而成的新家中去。
在這些漆黑而呈長方形的新家裡,他們漫遊在群星之間,不再建造太空船,他們本身就是太空船。然而寓靈肉於機器的時代,也很快過去了,他們已學到把知識儲存於太空本身的架構裡…他們已經變成輻射性的生物了,從此超越了實體存在的拘束和挾制。


克拉克小說中的論點,指向生物進化的終終極目標是「純心靈」。類似的構想,史泰普頓(Olaf Stapledon,1886-1950)1937年的科幻小說《星球創造者》(Start Marker)也曾提出,將銀河系與超銀河系的兩種心智結合起來,以特別的技巧,將一個從肉體分劃出來的心靈,再拋棄了時間,從而發現時空的真相。傑克‧倫敦(Jack London)在他的《星際流浪者》(The Star Rover,1915),讓一個人的身體留在監獄裡,而藉著一種恍惚狀態的冥想,神遊於時空之外。 

1984年時報出版我的長篇科幻小說《最後的樂園》(←見圖)我攫取了心智拷貝的概念,設想未來科技文明的極致,將來永生的新技術,就是把人體變成隨時可以更換零件的不朽的機器人,生活在太空中的世外桃源裡。安東尼‧霍斯主演的科幻電影《雷霆穿梭人》(Freejack)(見圖↓),講的是企業家老闆遭遇車禍,臨死之前將意識輸入電腦,他的手下綁架了賽車手,準備把企韭菜家的心智移植給他,以得到復活,之所以選中他,是因為賽車手以前的女友是公司副總,老闆喜歡她,認為自己只有借用賽車手的身體,才能得到她的愛,最終失敗了。故事中死者的記憶被保存在體外電腦裏達三天之久,並且還有應對能力。 

1995年英國的科學作家亞德連‧貝利(Adrian Berry)在他的《下一個五百年》著作指出:「它能把一個人的心智的所有資訊拷貝到一台電腦上,再拷貝到另一人的頭腦裡,並將這個頭腦先


前所載的資訊完全抹掉。…我想要說的是,奈米科技一定會讓這樣的假設成真。」 這樣的構想,跟我將近二十年前發表《銀河迷航記》達成永生的方法如出一轍,只是無法描述細節;之後1984年出版的《天堂鳥》,我把這一概念延伸和擴充成為長篇科幻小說。 

腦機介面的新震撼-─意念驅動與意念傳送 

執筆寫作的今天──2005年3月29日新聞報導,中山醫學大學附設醫院腦脊椎神經外科主任劉榮東宣布,他一年來在12名植物人顱頸交界的中樞神經處植入晶片,刺激殘存的腦細胞活化,至今已使6人意識清醒,其中3名植物人在家屬陪同下露面,有的當初在醫學中心治療時,昏迷指數三,甚至被醫師建議放棄,而今意識恢復,有如死而復生。
另外,美國傳念神經外科學的研究最近也有了重大突破,完成了透過腦波來操控電腦的動物及人體試驗。採用的方法是先將很小的電極晶片植入大腦皮質區,當人產生『思想』時,腦波的微量電流傳輸到體外,經由電腦接收放大數百萬倍,加以解讀,可以對外溝通交流,腦波傳輸到電腦,如同電子辭典般,可同步翻譯人的思想內容,沒有誤差,有效率地與人互動交流,對於俗稱『漸凍人』的運動神經元退化症、側脊索髓鞘退化症、植物人、癱瘓及中風患者、嚴重語障、聽障、無口語自閉症等人,在傳達意念和溝通上,帶來很大的方便。我新近寫作的《許願牆與奈米魔幻兵團》中篇科幻少年小說,早已將這一概念擴大,一個癱瘓的少年藉著按照2002年台灣的《科學人》雜誌所報導的科學家的樂觀想法,有朝一日腦機介面可以幫助脊髓受傷導致四肢癱瘓的病人,這是將一種金屬絲組成的微小陣植入腦中好幾個運動皮質區域,並與骨頭上的神經晶片連結,病人得以用想像的方式,使癱瘓的手臂動作。

未來更進一步發展,甚至可以操控機器,而「心想事成」,透過「腦機介面」,使用意念來控制輪椅、義肢。1980年代克林伊斯威特主演的電影《火狐狸》,講的是俄國發明了利用人腦思想駕駛控制的米格31型噴射機,主角歷經重重驚險盜取飛機開回美國的經過,科幻概念常常是領先科學發明發現,科幻作家必須必須站在尖端科學的肩膀上眺望,搶先編織未來可能發生的故事。這就是物理大師戴森(Freemam J. Dyson)稱之為無線電感應科技,它是由神經科學衍生出來,就像遺傳工程學由分子生物學衍生出來一般。無線電感應科技最早出現在1931年史泰普頓(Olaf Stapledon,1886-1950)出版的科幻小說《最後與最初的人》(Last and First Men),故事中的火星人 是一團綠色的雲狀物質,可以傳遞並接收電磁場,而電磁場的功能就像人體的神經及肌肉,雲塊就似一個完整的生命個體,火星人與地球人斷斷續續打了幾千年的戰爭,後來火星人的新人種有辦法藉由無線電波進行腦對腦的溝通,火星人的身體單元以寄生方式侵入人體的細胞,與人類演化成共生的關係。1985年皇冠出版我的另一部長篇科幻《第四類接觸》(自立晚報副刊連載),(見圖↓)
講的是結合超感應力和電腦,使得「精神旅遊」能夠影像化,人可以藉著超感應和電腦的連結,與遙遠的外星生物作接觸,也可以在虛擬空間裡進行相互搏鬥。 

新近的人工智慧研究,對於人機合體、半人半機器的混血種,早在逐步實現進展中,我自己的右小腿就有一根金屬輔助支撐住,那是我車禍折斷骨頭醫生留給我的禮物,人工髖骨、人工耳蝸早已稀鬆平常,人工視網膜也正在發展中,將可幫助盲人看見東西;對於少數嚴重殘障病患的實驗,已經可以做到病人在心中動念,就可以令滑鼠指標在電腦螢光幕上移動,他的神經系統有植入晶片,體內有線路與電腦介面連接,有一天他可以藉著思想控制滑鼠,用念頭漫遊際網路的空間,便成使用心靈直接上網的科技,未來或者只需要動念就能和世界各地植入相同科技的人做思想溝通,將來我們只要動念就能開關電燈,發動車子,擔任駕駛,甚至像《火狐狸》(見圖←)中的克林伊斯威特一樣,我的一篇短篇科幻小說《千年變》發表在自由時報2000年的科幻大展,乾脆寫主角利用意念駕駛太空船。 

人機合體相反的情況是,把人變成機器,我寫過一個「機器人代死刑」 的故事,講的是未來某一時代,在人道主義者的鼓吹下,一種所謂「機器人代死刑」的處死方式便應運而生,就是將那些犯了死罪的人,在他腦部動手術,植入電極,使他成為電腦所控制的「機器人」,成了一具真正的行屍走肉,或隨時被監視的犯人,以代替從前的死刑。


冷凍術與遙遠未來的「不死」

對於無限遙遠的未來,生命又將如何?曾寫博士論文探討建造時光機器的可能性的物理家法蘭克‧蒂普勒(Frank Tipler),在他的《不死的物理學》(Physics of Immortality)則提供了更為前進的概念,主張宇宙最後將變成一台全知全能的電腦,所有過去在宇宙中存在或死去的人,都將藉著超級電腦重新組合其肉體和靈魂的資訊復活過來,我們將不再為只是被簡單而盲目的物理定型所規範,而是被更具有意識和智慧的方式所充塞,蒂普勒認為,由人類而生的高等智慧,將不斷的進入太空發展,直到所有的宇宙空間都被一個凝聚性的心智佔據為止,這樣心智將統整量子微觀世界和巨觀宇宙的不同尺度,形成最終的宇宙心靈。 

科幻小說中對於「生機暫停」,採取採取「人工冬眠」做為太空旅行則是屢見不鮮,《二00一年太空漫遊》、《浩劫餘生》(見圖→)、《異形》等著名的影片都出現冬眠的裝置,以克服太空中的長期旅行的生命極限。在現實裡,美國在一九六七年開始做出第一個屍體冷藏,貝德福教授死後被放進攝氏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超低溫液體氮裡,希望將來更進步的醫學技術來到時,把 屍體解凍再醫治復活,這是根據一九六四年化學家艾丁格教授(Robert C.W.Ettinger )所著的《不朽的展望》(The Prospect Immmoratality)(見圖←)一書的理念所推廣的,之後很多人跟進。一九八一年加州冷凍協會發生停電事件,許多屍體解凍,大大減低凍屍復活的可能性。之後不再做全屍冷凍術,改成只冷凍頭部,相信未來的如果醫學夠高明話,就有辦法以再生的方式製造出軀體。一九六0年代,我讀到最早的冷凍報導,觸發了靈感,寫了一篇《來自一九七0年的人》的故事,講一個留美學生心臟病發死後被冰凍起來,等他五十年後被救活甦醒的時候,發現兒子比他還年輕二十歲。兩岸開放之後,我卻無意中讀到大陸作家筆名于止(本名葉至善,葉聖陶兒子)早在一九五七年就由大陸的《中學生》雜誌連載了《失蹤的哥哥》,類似的冷凍人的故事,比弟弟大三歲的哥哥誤入冷凍庫,被冷凍著,十五年後被公安局發現,加以解凍救活,結局是二十二歲的弟弟抱住十歲的哥哥。 

     科幻中的遺傳工程

遺傳工程的題目,如果回溯到古代神話,有人說中國《山海經》裡記載的形形色色的怪獸,可能是外星人使用基因改造下的產品;而在希臘神話中,克里特國王麥諾斯之妻巴喜非,愛上一頭美麗的公牛,生下了人頭牛身的怪物(Minotaur)麥諾斯請來了發明家戴達勒斯(Daedalus),設計一座迷宮,關住了人頭牛身怪獸,每年必須進貢童男童女,後來人頭牛身獸被英雄鐵修斯殺死,麥諾斯以為是戴達勒斯幫助了鐵修斯,把戴達勒斯父子關入了迷宮的高塔之內,最後戴達勒斯製造了兩對翅膀,使用黏膠黏在兩人背上,飛行逃出了迷宮,但兒子伊卡魯斯太高興了,飛得太高,太靠近太陽,蠟被融化,不幸墜海溺死。                                     (圖,中世紀的版畫,描寫戴達勒斯父子的飛行的故事。↓)


戴達勒斯神話中是偉大的工匠,戴達勒斯也名字成了原始的科幻象徵,著名的英國行星協會一九七○年代就曾設計出以戴達勒為名的不載人星際探險船,是以脈衝式核融合火箭推進。 

英國作家阿爾杜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1894——1963)在文學史上的不朽佳作《美麗的新世界》,概念來自一九二三年霍登(J.B.S.Haldane,1892-1964)的《戴達勒斯──科學與將來》一書,霍登加以引伸,麥諾諾斯的妻子巴喜非所以會和一頭白色的公牛結合,生下人頭牛身獸,是戴達勒斯巧妙的遺傳設計。在我獲得國家文藝獎的科幻童話《大鼻國歷險記》(←見圖),(擴張的寫了乳牛背上長出蘋果樹的動物、綿羊身上長出青草,還有一種動物是烏龜與貓的混合體,我稱之為烏龜貓,童話式的科幻,與神話式的科幻,兩隔三千年,是由遺傳工程加以連繫的。一九九七年二月,桃莉羊在英國誕生之後,我們醫學也打開了一條新方向,人體可以再生的「組織工程學」也應運而生。組織工程學的先驅約瑟夫‧瓦肯地(Joseph P. Vacanti)兄弟瞄準器官再生前進,將來要讓肝臟、肺臟、腎臟再生,日本名古屋大學的的上田實博士發展了瓦肯地兄弟的概念,成功的使狗的牙齒再生,在我的科幻童話《豬國英雄的傳說》寫到,一隻有智慧的豬為了應付喜歡吃豬腳的人,特別把自己的豬腳砍下來,然後想辦法再生出豬腳。直到一九九0年代後半期,科學界才了解成體腦部的中樞神經系也有可以生出神經元的將來也許可以利用神經幹細胞治療脊髓損傷者,不讓他們不再過輪椅生活。 

假如大人物可以複製,很自然的成為科幻題材。1976年伊拉•李文(Ila Levin)出版了《巴西來的小孩》(The Boys from Brazil)(電影由葛雷哥萊畢克主演,台灣譯為《納粹大謀殺》(見圖→),小說圍繞著潛逃的納粹醫生孟傑利的陰謀展開,在納粹德國行將覆滅時,醫生受命潛入巴西,利用希特勒的基因製造了九十六個後代,分別寄養在全世 界不同國家的九十六個家庭裏,希望希特勒再世,重掌大權,作者明白同樣的基因不一定造成同樣的命運和人格特質,必須配合適當的環境和發生的事件,也就努力製造與希特勒原來的相同命運,比如:希特勒爸爸有一條獵犬,每個家庭也都要有一條獵犬;希特勒少年喪父,納粹醫生就派人去一個個殺死孩子們的養父,希望藉此搞出一個再生的希特勒,由於世界各地出現了情節類似,又查不出動機的謀殺案,終於導致陰謀敗露,最後除掉納粹醫生孟傑利的,恰是納醫生心目中的“元首”——一個擁有希特勒全部基因,卻擁有不同於希特勒命運的孩子,他發現孟傑利威脅到自己的養父,就放出杜賓狗咬死了他。這個複製希特勒的科幻故事,發人深省,作惡者自食其果。

奈米科技與遺傳工程的結合

談到醫學科幻故事,我們很容易就會想起的1966年出品的電影《聯合縮小軍》(Fantastic Voyage),是根據艾西夫的科幻名著改編的,1987年的《驚異大奇航》(Innerspace),則是同樣構的人體內層空間的探險,故事版本不同。 

  《聯合縮小軍》,係根據艾西莫夫的小說"Fantastic Voyage"(見圖←)所改編。影片中醫療小組將精心設計的高科技潛艇縮小後,放進腦血管內偵測血塊的位置並予以清除。當年是由《賓漢》的第二男主角史提芬鮑埃主主演。《驚異大奇航》( Inner  Space)( 見圖→)故事奇突有趣得多:海軍試航員塔克參加醫學研究所的縮微實驗,他和一隻實驗潛艇被縮微,吸入注射器,正準備注入兔子體內,恐怖分子闖入,想要搶走縮微潛艇,科學家情急之中,把潛艇和主角塔克一起注射到超市服務員的體內,塔克通過實驗艇上的通訊裝置,反復努力多次,才使服務員傑克相信自己身體裏有一個超微小的人。恐怖分子又把一個槍手縮微到傑克體內尋找縮微船,最後歹徒在傑克體內胃酸毀滅。 

 影片後半段出現一個令人嘆為觀止的情節:塔克的女友與傑克接吻,誤將潛艇隨唾液吸入自己體內,塔克不知道自己的潛艇已經開到戀人體內,到處遊走,竟然來到麗迪婭的子宮,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父親駕駛著潛艇,圍繞著山嶽般的孩子航行,用探照燈掃射孩子的臉。科幻想像的驚奇效果,已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今天奈米科技(nanotechnology)不斷的研發進展,科學家早已能設計出更複雜、精密而更微小的裝置,讓人們不得不相信這些「超微機器人」有朝一日的確能遊走於血管或是人體裡面,進行特殊有效的醫療。簡單的說,所有的生物學都屬於奈米科技,就算最複雜的生物也是由微小的細胞所構成;細胞本身就是由奈米尺度的建材所組成,像是蛋白質、脂質、核酸及其他的複雜生物分子。「奈米科技」這個名詞,目前一般只用在人造物品,好比說以半導體、金屬、塑膠或玻璃所製的產品。
奈米顆粒顯影劑已進入臨床應用,可使肝癌無所遁行,大大提昇了肝癌的影像診斷率,奈米顆粒顯影劑的大小約45-60 奈米,靜脈注射五分鐘後,85%會被正常肝臟吞噬吸收,導致不正常細胞凸顯,更可由其顯影強度清楚分辨良性及惡性腫。

奈米科技、基因科技與電腦技的結合

被稱為科技驚悚小說之父、有著醫學專業背景的麥克‧克萊頓(Michael Crichton),繼他著名的《侏邏紀公園》之後,2002年又推出了《奈米獵殺》(Prey),講的是奈米機器人失控的故事,奈米群集發生了團體心智,有如蜂巢心智,作者以他的醫學專業寫出了有關奈米技術攝影機和它的使用情形,攝影機的長度只有百億八之一吋,這些超微小的攝影機是群集的,彼此互通訊息,利用數百萬個攝影機同時作業,來組合影像,一支裝滿了生理食鹽水的注射器,大約包含了二千萬個攝影機,這些微粒組合成眼睛,每一個光子探測器組合成邦眼睛所看到的影像。

《奈米獵殺》(見圖→)成了奈米科技、電腦科技與基因科技結合的驚悚科幻故事。真實世界曾經發生過的故事是,1990年代初,德國科學家把土壤中常見的細菌Klebsiella改造成一種能夠消化木屑的品種,希望提供伐木公司處理木質廢棄物,拿到美國測試,發現它會殺死小麥,這種基因改造生物極具競爭力和擴散力,最糟的情況會越過小麥田,侵入森林把森林變成一堆軟泥。我也寫了一部《千年烽火奇幻遊》(國語日報出版)中篇少年科幻小說,談到科學家利用奈米科技重建紐約世貿中心,這是屬於科技的正面效果。

  美國作家格里哥•貝爾(Greg Bear)的《血裏的音樂》(見圖↓),講的是一個瘋狂天才維吉爾•烏拉姆專門研究生物晶片,他的瘋狂實驗是:把自己的血液抽出來,將智力已經達到人 類幼兒水準的無數個生物晶片輸進去,再送到自己體內。那些生物晶片在他的體內不斷複製,主人體內生活著無數億個和人類一樣智慧的生物晶片,逐漸熟悉主人的身體,並且加以改造,它們形成了自己的社會,有分工,有領導,有組織,造成了進化,幾天之內,便在主人體內,形成了幾千種文明。它們又快速改造著主人的身體,骨骼臟器等等都完全不一樣了,只保留人類的外形。他們不斷補充新的資訊,使自己盡善盡美,對那些越規的細胞就派去專門製造的病毒,對方無一得以倖免;最後,生物晶片們透過“血腦屏障”,侵入並控制主人的意識。他們試圖冒出主人的身體,侵入人類世界。知道內情的同事把主角殺死,但為時已晚,微小的生命們通過汗液進入他的身體,將他徹底改造,要進一步向人類世界擴張。
 
以上只是生物科技與電腦晶片、奈米科技結合的科幻故事,三項科技是二十一世紀的主流科技,它的合流終將成為夢幻科技。2000年格里哥‧具爾的另一巨著獲得星雲獎的《達爾文電波》(Darwin’s Radio,1999)(見圖↓)長篇科幻小說,寫的是我們的體內基因儲存了進化法則,它像電腦一樣對外界的環境做出自主的反應,導引了進化的方向。

科學界對生物晶片的研究一片欣欣向榮,自從1995年Patrick   Brown在科學期刊上首度發表基因晶片,點燃了近十年來科學界與企業界生物晶片的競賽,從基因晶片、蛋白質晶片、到各式各樣的生物晶片,名目繁多,縱觀當今的生物科技,奈米技術是基因晶片的下一個戰場,科幻小說的實現,成為指日可待的標的。


複製人故事的缺失
2000年東盟文學獎作品,泰國作家維尼暖在科幻小說《複製人》中,億萬富翁和西方科學家合作,在自己的壯年時代,利用自己的體細胞,培育出兩名複製人,代孕母親帶著孩子逃走,撫養成人,希望在自己衰老後,移植他們的器官來保持青春。這樣作不會引起“排斥反應”。更重要的是,複製人在法律上不算“人”。比起非法盜取自然人的器官來說更保險。複製人並不是一下子被宰割的,他的器官被一個個移植,剩下的部分卻仍然維持著生命。除了這兩個複製人,醫院裏也“飼養”了許多克隆人,以備商業用途,小說的主角公開要求議會制定法律,准許人們複製後代,以備衰老後移植。小說中的克隆人和正常人一樣生活、戀愛、信教……但卻被當作實驗用動物一般對待。

這篇科幻小說,我認為它的構想有一個最大的敗筆,評審者在不了解基因複製的情況下,崇尚小說的新奇新味,而給了文學獎。小說的構想過於一廂情願,純粹為了寫科幻而科幻,自1997年英國複製出桃莉羊之後,基因科學家己考慮到複製出無頭的複製人,以備將來的器官移植之用,根本不需要複製出「全人」。如果製造不出無頭複製人,將來還可以使用「組織工程學」的器官再生科技,使器官或肢體再生,最新的醫學進展已見端倪。美國麻塞諸塞州醫院組織工程學暨器官再生實驗室主任、哈佛大學醫學院教授瓦肯提(Joseph P. Vacanti)對將來把肝臟、腎臟、肺臟再生充滿了信心。

  1998年,大陸的科幻作家王晉康的《癌人》,講的是醫學家利用癌細胞培育一個生命力極強的女黑人。故事來自真實世界的美國黑人拉克斯,一九五一年她子宮癌去世前被提取癌細胞樣本,海拉細胞完全關閉了死亡指令,細胞長生不死,不斷地繁殖,幾十年後,世界各地許多醫學實驗室裏都有海拉細胞。海拉細胞已活了18000代,相當於人類的45萬年!在小說中,利用海拉細胞培育出的女黑人,以3倍于正常人的速度在生長著,被戲稱為“三倍體”。她的飯量也是正常人的3倍,她無論是游泳、電腦擊鍵、開汽車,她都比常人快多了。她的體內有永不耗竭的精力。海拉唯一問題是身體發育得太快了,心智成長也同樣快速。海拉遭受“人類純潔聯盟”的追殺。最後美國政府決定徹底摧毀所有製造癌人的設施。小說融合了醫學科幻和驚險故事,對於關鍵問題──如何將癌組織培育成為人,則失去了便科幻應有的邏輯想像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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