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文藝》月刊2012.11.-2013.1.刊登)

 十一個情況 :解碼混沌錯亂的科幻思維 

這裡提出十一個有趣問題,如果你不是對科幻非常有認知的,等你一一讀完它,你會得覺得科幻是如何的令人暈頭轉向,顛倒錯亂,一如科幻小說或電影,讓人感染到的是難以理清的混沌不明: 

1.本來在討論科幻文學,或開科幻大會,或者華文社會的任何一個科幻網站,眾聲喧嘩,注意力和目光卻不知不覺混雜著談起科幻電影、動畫、漫畫、遊戲,甚至正統的科幻小說就被撂在一邊,逐漸少人談論,科幻電影或科幻動漫畫成了注目焦點。

我參加過2011年的成都科幻大會,是為科幻小說作家舉辦的熱鬧非凡的「全球華語星雲獎」大會,台上是科幻作家,台下攝影機大半來自影視媒體人,鏡頭焦點好像是與科幻影視有關的活動,開幕典禮也是以真人阿凡達的打扮出場,剪接了視效聲影俱佳的科幻影片做序幕。科幻小說與影視媒體到底要怎樣融合,還拿不準,科幻作家期待作品被改拍影視節目是一定的,未免懷疑要走的路太長,作品要搬上影視節為何只是縹緲的期待?

答:科幻逐漸分成視覺文本與文學文本所致。 

2. 北京的科幻文學碩士班領航人吳岩,2011年新著《科幻文學論綱》第一章是〈作為下等文學的科幻小說〉,是在面對主流文學的世界自認為不光彩,有意消遣了科幻小說?還是為科幻自卑叫屈? 

答:傳統的科幻被認為通俗作品,只有少數高雅科幻可以纳入主流文學,如《美麗新世界》、《一九八四》等等。 

3.科幻這樣不堪一提嗎? 在美國,馮內果自己寫了一大堆被認為是科幻小說的作品,他為何不承認自己寫的是科幻,不願貼上科幻標籤?被改拍電影,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影片《落花流水春去》,原著《送給爾吉儂的花束》, 或其他的傾向文學的作品卻使用了科幻元素,同樣的迴避「科幻」。台灣近年的出版物,不管翻譯或創作,很少標示「科幻」兩字,彷彿科幻已飛入尋常百家姓,成為傳統文學不再稀奇,也無須以此引人注意。2012年8月,九歌少兒文學獎頒獎,當主持人陳素芳介紹 來賓說我是科幻作家,我心意直喊,請不要扣我這頂帽子,我也寫過傳統文學小說。

     答:科幻一直被主流文學所漠視之故。

4.科幻也許庸俗不堪聞問,為何有史以來到2012為止,全世界最賣座的十五部電影都是科幻奇幻,除了《鐵達尼號》以外,這是怎麼回事? 

答:嚴肅與娛樂的科幻有所不同,影像科幻屬於大眾文化。

5如果科幻也有美好的一面,.為何從來沒有科幻電影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或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角?(除了1968年的文藝片《落花流水春去》類科幻)真是這樣的嗎?包括最著名的經典名片《2001太空漫遊》、《銀翼殺手》,它的原創性和精緻性都無與倫比,前者僅獲奧斯卡最佳視效獎,後者則僅提名,至於2009聲勢浩大的《阿凡達》僅獲視覺效果獎和藝術指導獎;在未來的多少年,科幻片躋身奧斯卡金像獎之列,有沒有可能性?
答:科幻電影不被主流文化所認同(因為它的超現實),正如科幻文學與主流文學的關係。
     6.如果說科幻難以登大雅之堂,為何被列為科幻小說的威廉.高汀的《蒼蠅王》奪得1983年諾貝爾文學獎?科幻小說之林增添了諾貝爾文學獎《蒼蠅王》一書,如果將它與克拉克的小說擺在一起去品評,如何去評價呢? 《蒼蠅王》是優秀科幻嗎? 克拉克或萊姆的作品能問鼎諾貝爾文學獎嗎? 

答:科幻的核心是硬科幻(科學含量多),逐漸往人文藝術靠近,當作品與科幻核心距離愈遠,已屬純文學作品,只能說是「泛科幻」作品。

     7.村上春樹的作品被認為是當前日本呼聲最高的諾貝爾獎得獎人,他的多部小說實際是科幻詩學的變裝,優美的大眾文學,台灣方面也有類似科幻變身(或滲雜科幻元素的文學作品,李敖《虛擬的十七歲》、李潼《望天丘》、賀景濱《去年在阿魯巴》、吳明益《複眼人》、伊格言《噬夢人》,都在主流文學陣營獲得聲譽,卻不像是科幻小說為什麼?  已
答:理由同上,只能說是「泛科幻」作品。

    8. 科幻不是導向超現實或未來的嗎? 把電影當文本拿來研究,《史前一萬年》、《人猿泰山》、《金剛》,是否都可以納入科幻?  

答: 只要具備「超現實、合理化」兩種元素的作品都可以列入科幻。

9.烏托邦小說或反烏托邦小說,理所當然列入科幻之林,科幻小說也被認為與社會主義有密切關係,馬克思甚至也被列為重要的科幻理論家(奇怪不? ),有一本2009年版的《紅色行星》文集(Red Planets: Marxism and Science Fiction )就是探討這個,南斯拉夫裔加拿大籍的著名科幻學者達科.蘇恩文在他的著名科幻論著《科幻小說變形記》中強調了這點,1996年8月,台灣文學殿堂的代表刊物《中外文學》「科幻專號」,紀大偉的論文〈色情烏托邦:「科幻」、「台灣」、「同性戀」〉 ,也提到了這點,科幻到底怎麼回事?
 答:因為它靠近文學,甚至後現代文學,又含有「超現實、合理化」二種
元素。

10.大師級的學者、作家,1900梁啟超《新中國未來記》、1950年代的林語堂《奇島》、1932老舍《貓城記》都可為科幻小說,傳聞老舍原來獲得1968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因為早已自殺去世,諾貝爾獎頒給日本川端康成,這樣說來,科幻小說忽而高貴忽而污穢,怎麼去看待?
答:所有的文學本來就有雅俗之分,科幻也不例外。

11.為何中國大陸的科幻小說能以硬科幻吸引眾多讀者,例如劉慈欣《三體》帶來不同階層讀者的矚目和好評,2011年7月,香港《亞洲週刊》還以《三體》封面為封面,放了江澤民照片,以大標題「科幻衝擊中國」呈現,而在台灣,相關傾向硬科幻作品讀者反映不熱烈,就算克拉克的作品也沒好到哪裡,兩岸科幻的發展,到底怎樣看待?

答:中國大陸科技理工人才統計約四千萬人,比台灣總人口多,太空科學的發展可以和科幻的發展看成同一指標。

總而言之,科幻有雅俗(也就是嚴肅與娛樂)之分,也有視覺文本與文字文本之分,目前傳統文化對影像的偏愛造成以上的情況。


解析科幻文學的本質
-----從「科學幻想」、「思想實驗」、「超現實合理化」到「如果的藝術」

要解釋清楚「科幻小說是什麼?不是什麼?」可能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中文讀者在吳岩主編的《科幻文學理論和學科體系建設》和「西方科幻文論典譚叢」共五冊,還有吳岩的著作《科幻學論綱》,北京大學翻譯出版的亞當‧羅勃滋的《科幻小說史》等等,都有精闢的論說;本書盡量提出個人的創見部分,不再重覆。由於科幻奇幻的混合,兩者相互靠近甚且合流,以致糾纏難分,硬科幻、軟科幻的領域也模糊難以劃清,文學表現形式的不斷創新,西方科幻學者甚至說「有多少科幻作家,就有多少科幻定義。」也就是說,每一位科幻創作者都有自己所把握的定義,心中各有一把尺,真正的文學藝術創作者是不需要受束縛的。正如已故作家趙滋藩──1956年由香港出版三本「科學故事」,成為台灣中文科幻創作的先聲──就曾經說的:「歷代的作家持續不斷的為反抗文學的定義而戰。」我相信很多作家甚至故意讓他的作品奇幻裡包含科幻,科幻裡包含奇幻,或是兩者界限不清。《魔戒》小說和電影,明明是奇幻,二十世紀的三位科幻大師之一的艾西莫夫,在他的《論科幻小說》一書中評介了《魔戒》,賦予了科幻的意義,指出「莫都就緩慢發展並接管了整個星球的工業世界,消耗並毒害地球,精靈象徵著工業化以前由然而來技術,…霍皮人則象徵著人類樸的田園詩般的過去。」

儘管如此,科幻的核心所在(合理化/科技想像) 是不變的,變化的是核心以外的空間部分,不斷的加入混合奇幻元素或文學描寫,好比歷史上漢人血統不斷的擴大混合,今天的漢人已經成美國華裔、法國華裔、日本華裔、 澳洲華裔…等名目繁多的血統混合人種,跟原來的漢人在外表和文化內涵上已有差別,未來年深日久,血統混雜偏離核心太遠,當然越來越不像原來的漢民族的樣子和漢文化,只是含藏保留了漢人血統,於是,我們看到不像科幻小說的作品被納入科幻之林,諸如獲得諾貝爾獎─威廉高汀的《蒼蠅王》、卡夫卡《變形記》、李敖《虛擬的十七歲》、吳明益《複眼人》、高翊峰《幻艙》、譚劍的《黑夜的旋律》或者,諸如魔幻寫實類的小說,波赫士、卡爾維諾的作品,也有名目繁多的混血科幻以同性戀、情色、吸血鬼、科技驚悚、政治、太空劇、武俠、時光穿越…出現在華文世界。

科幻小說定義上的模糊,反而成為此一文類多向性的特殊發展空間,傳統的主流文學作家也不乏嘗試科幻創作。著名的美國作家馬克吐溫,除了寫過《亞瑟宮庭的美國佬》,算是時間旅行的先驅以外,他的《44號神祕房客》則是融合了推理、科幻、奇幻、心理分析的小說,評論家詹宏志說,它比較像是一部魔幻寫實的「早產兒」,此外,馬克吐溫的《顯微鏡內三千載》反思人類像是微生物一樣,地球也不過是一小粒血滴,沿著銀河系的血脈流動,而微生物寄居我們身體之內,靠我們生活,還使我們生病,他們生存的目的何在?

特別提起馬克吐溫,是因為馬克吐溫是以青少年文學《湯姆歷險記》、《頑童流浪記》著名,他的科幻思維正呼應了我先前所洞見強調的理念:科幻小說,是一種童話特質的文學。像馬克吐溫這樣具有童心情懷的人,出現科幻式的作品,就不足為怪了。美國評論家佛蘭克林(H..Bruce Franklin)指出,十九世紀美國主要的文學作家包括一些二流的文學作家,很少有人不曾寫過幾篇科幻小說的,至少也會寫個烏托邦式的愛情故事。

科幻小說向文學領域傾斜比較有人文藝術空間,成為「軟科幻」,往科學的一端靠攏,常被指為「硬科幻」。這裡,指涉為「硬軟科幻 」,只是基於研究上和指涉的需要而為之,並非認為科幻小說就分為硬軟兩種,比較精確的說法是:傾向硬性的科幻或傾向軟性的科幻;也有從主題意識和意涵分為嚴肅的科幻,娛樂的科幻。

從「科學幻想」到「思想實驗」以至「合理化,超現實」「如果的藝術」,可以說是一種由核心所在的狹義定義擴展到廣義定義的演進。

 「科幻圖形」有如「三體」互纏

根據加拿大著名的科幻學者蘇恩文(Darko Suvin,-1930)在一九七○年代研究不計其數的 科幻小說,為 科幻小說所做的定義,認為科幻小說的充分和必要條件是:認知(cognition) 和疏離(陌生化)(estrangement ),蘇恩文是以俄國的形式主義和馬克思理論為基礎深入研究,蘇恩文的說法,一般人很難理解,大約一九八○年代以前我曾聽聞過,但它的意涵實在過於抽象詩意,艱澀難以清楚體會,幾十年來,我只是一個創作者,不是研究者,對此項定義一直不以為意。到了二00五年間,我因為寫作《台灣科幻文學薪火錄1956-2005》一書,也不曾注意思考蘇恩文的說法,逕自以中文的思維做出中文的科幻的定義說法,那是2004、2005年評審倪匡科幻獎作品寫評介,我宣稱為科幻小說找最大的公約數便是「合理的超現實想像,或看似合理化的超現實想像。」前者等於是硬科幻,後者是軟科幻 。我將科學退除了,以「合理化」取代,科學精神也是合理化的一種。

   也就是說,你的作品合理度越高,越堅實,越像硬科幻,合理度低,是軟科幻。這樣也淡化了科幻小說與「科學」的直接關聯性。

   後來到靜宜大學、世新大學的通識中心任教「科幻文學」,而我的《台灣科幻文學薪火錄》也出版了,在課堂上課時,我都以科幻概念的闡述為主,盡量把我的心得拿來來分享,我有了驚奇發現,那就是,蘇恩文定義的「認知」,仔細思考不就是與「合理化」相關,「疏離」(陌生化)不就是「超現實」。維基百科的說法,在心理學或哲學之內,認知概念可以包括 思想、 推理、知覺、 情報、 學習和許多其他人的描述能力的思想和 心理學和人工智能,認知是用來指 心理功能,心理過程 (思想)。特別是對重點領域的研究特定的心理過程,如 理解,推理,決策, 規劃 和 學習。
        
          科幻奇幻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科幻和奇幻很容易從圖形上區別出來。狹義科幻,也可以是葉李華所說的「現在不可能,未來一定有可能。」

科幻的定義眾說紛紜,有專家說過,每一個科幻作者都有自己的定義。那麼我們無必要在精確定義上面打轉,等累死你自己之後,沒有力氣去創作。我是一個創作者,基本上以創作者的摸索心得提出深切的想法。
科幻小說是一種瞄準「超現實」世界的想像力文學,想像力的支撐點在於「合理化」,我將之簡稱為「合理化超現實」的文學(對應了蘇恩文的「認知的陌生化」)你的故事越有邏輯的支持,盡管寫的是超現實的世界,越有說服力,它與一般傳統的寫實文學判然有別,卻與兒童文學中的童話想像相交集,這就構成了科幻的童話特質。
在這裡,略去前人已經作過的諸多闡釋,從我自己創設的這個圖形說起:
 
 
這個圖,只是大概描述科學、文學,科幻奇幻、科普的關係情況吧,不是絕對的必然,對於若干引起瞹眛不明的說法,有所幫助理解,至少可以大致分辨出科幻、科幻小說、奇幻玄幻的界域。也可以隱約了解科幻與主流文學之間關係。然而,所有的「定義」和「規範」都有例外,都會被打破的,不是絕對的,只是看似可行的說法。在我自己寫作的一部科幻長篇《天人大霹靂》 就是企圖打破科幻奇幻玄幻之間的界限。有名的《星際大戰》電影或小說,就因為其中的光劍和原力的使用,引起了爭議。

這個圖,也許一圖可以抵萬言了,不必再費唇舌談科幻定義了,我們曾聽說「有多少科幻作家,就有多少科幻定義。」這句話,也許讓我們不必再多為定義去爭執,但這個圖有一個特點,就是可以將「科幻、科幻小說」,「科幻小說、奇幻小說」,「科幻小說、科普作品」,時而分開,時而合併統稱,隨時依需要而指涉,很有意思。

除了端出圖解式的科幻定義說明之外,我在本文標題的副題上,點出了科幻小說的定義演變,是參照華文科幻的走向,擬出的總體看法和參考值,也可以說是最廣義的定義。雖然是從「科學幻想」到「思想實驗」以至「如果的藝術」,一語歸納定義,卻略去了中國大陸在一九八0年代以前的統卸科普式科幻的統缷,我們就兩岸的作品觀察,如今「科學幻想」、「思想實驗」和「如果的藝術」幾乎並列於現此時的科幻作品,也未必有先後時期之分。這是個人提出的簡明定義,在世新大學的課程中已有說明。從美國科幻小說的金時代(1940-1960)開始,科幻小說的「科學幻想」(硬科幻) 核心概念主宰了科幻創作,歷經1960以後的新浪潮運動,科幻向文學靠攏, 1980年代賽博龐克(cyborpunk)時期至今,由於文化偏愛所致,科幻逐漸轉向視覺敘述形式,包括動畫、漫畫、影視、電玩,我提出的是華文世界發展科幻的粗淺認知,科幻小說這樣一個簡單說法,只要望文生義便可了解,不需大費唇舌解說,「科學幻想」原是美國黃金時代(大約1940-1960)的科幻小說的核心觀念, 也是科幻小說的重要特徵,「思想的實驗」是偏向認知方面的小說表達方式,脫下了過重的「科學」色彩,擴充了原來偏狹的硬調科幻,逐漸向軟科幻靠近 ;「如果的藝術」則是「軟硬」通吃的廣義概念,總結科幻文學定義的「最大公約數」。科幻文學是包含著「科學內核」的小說,這說法是不錯的,卻不能統合其他向人文社會的作品,就在另一章說明。

這個圖,有一個隐形的美妙架構很有趣:
科普文學與科幻小說、科幻電影──有時可以交錯混融一起。
科幻與科幻小說、科幻電影──有時可以交錯混融一起。
科幻小說、科幻電影與奇幻、魔幻、童話、誌怪──有時可以交錯混融一起。

這個圖,也呈現了科幻奇幻文學內容所以糾纏不清的所在。科幻與奇幻的交集處,應該是軟科幻,很明顯的,烏托邦或反烏托邦小說小說,可以說科幻小說,也可以說是(奇幻)幻想小說。

科幻與科幻小說本來有所差別的,我們為了指涉的方便,常把它混為一談。對一般人來說,科幻,就是指科幻小說或電影,對於所謂「科幻事物」或「科幻報導」(科幻構想),反而忽略了,其實很多的科幻小說或電影,都是從科幻點子來的,《侏儸紀公園》的原始構想來自克萊頓和他的朋友同時讀到一則科學新聞,可以從琥珀裡面的蚊子,提取蚊子裡面的血,複製出恐龍。這樣的過程,也是一種合理化超現實事物的過程。這樣的點子,在還沒有寫成小說之前,是科幻,寫成之後,便是科幻小說。
比如《火狐狸》,1982年克林伊斯威特主演的電影,裡面使用了一個科幻元素,使用腦波控制駕駛那架「火狐狸」的革命性新式戰鬥噴射機,故事的主幹說,這 種戰機能夠躲過雷達偵測 ,是一種"隱形戰機",飛行員戴著由腦波控制的頭盔,以操控飛機,但是它只能解讀俄語,這是蘇聯特意設計來防止飛機被西方國家所用的手段,英國政府千挑萬選地找上了具蘇聯血統的退休戰鬥機飛行員米克林伊斯威特 ,偽裝潛入蘇聯偷出火狐狸,然後再橫越 冰天雪地的北極冰原飛回自由國家。本片重要的科幻點子在於使用俄語思考自動駕駛的戰鬥噴射機,但它在全部的故事中雖然並沒有佔有非常重要的關鍵地位,但在故事轉折點上則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它是一個軍事驚悚故事,並不全是科幻,卻有科幻元素在內。
    「科幻元素」可以等同「科幻概念」,2012的此刻,使用腦波控制機器的事,已經變成事實,不是科幻了,目前的實驗,使在美國的一隻猴子利用腦波啟動日本的機器人,已經成為平常的現實。 在很近的未來,會有人與機器人結婚,中國大陸有一位作家很先進,他的科幻小說是寫「我決定跟我的機器人離婚」;所以寫科幻一定要比現實超前,才有戲唱。

「科學」,以「認知」取代

現在我們心目中的「科幻小說」是從工業革命以後衍生出來的文學品種,與科學的發展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學者戴維揚說:科學,英文Science,拉丁文的本意是Knowledge「知」,Science  Fiction簡寫就是S.F.。後來「S」改成為強調「知識」,而不是所謂的科學主義,換句話說,變成是根據「科學的精神」,就是「求知的好奇心」。這段話,出現在一九八二年的五四文藝節聯合副刊舉行的科幻座談會上,近年我研究科幻小說史和理論,重新檢視發現了新意義,二00八年暑期,香港李偉才(李逆熵)博士,應交大科幻中心之邀,在台灣師大分部開設科幻文學課程,談到科幻小說的創作祕訣「知識是想像的原料」,一語中的,有趣的是,這句話斂然是愛因斯坦的「想像力比知識重要」的反向思考。

科幻小說在當代社會中已逐漸被影視科幻的強大盛行邊緣化了,我說這句話,或許有人不同意,但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傳統文學也同遭電子媒體的侵襲,我們只能說,由於文化的偏愛,科幻的以影像敘事的方式逐漸成為科幻主流,就如傳統文學的文字書寫力量逐漸減弱;雖然科幻影視必須努力從科幻小說中取材,我們如果說「科幻很盛行」,那麼印象中大概指的是科幻影視很流行,吸引大眾,雖然很多科幻影視是從科幻小說改編的,人們在討論科幻電影時,大半漠視了原作者貢獻點子的功勞,而只顧討論導演的影像敘事創意,在這樣的情況下,科幻小說必須擴大視野,以最寬廣的角度去涵蓋包容,因此,將「科學」變為「認知」(或知識),符合科幻小說的發展史的作品形貌。我在科幻文學課程中就會從電影討論小說,把原著的精神與電影表現作一簡略說明。
於是,許多與科學無關,卻僅僅與「假設的邏輯」(如《平面國》、《班傑明的奇幻旅程》)、「假設的可能」(如《首都消失》、《日本沈沒》) 有關的作品,成了科幻小說的變形。如果說,假設台灣捱了一顆核子彈,是為科學的假設,可以寫成科幻小說,那麼,假設台灣漂移到美洲、非洲、日本,同樣也是另類的科幻小說,只是這樣的假設偏向「奇幻」化了,二00五年倪匡科幻獎的首獎,陳巍仁〈ARK-T〉,講的就是假設台灣漂移到非洲、美國、日本的情況,無獨有偶,中國大陸人文科幻的領航者韓松的〈台灣漂移〉講的是台灣島因為地質的突然變化逐漸近大陸,最後與大陸接合一起的有趣故事;二00六年美國的最佳科幻雨果獎長篇小說《時間迴旋》講的是地球外的時光飛快流逝,宇宙即將毀滅,地球被黑網包覆保護著,發生的一段親情友情愛情,有如史詩般的故事。科幻逐漸在變形,大有向奇幻融合的意味。
科幻與奇幻有時是交互融合難以分清的,很多情況是科幻裡有奇幻,奇幻中有科幻。遵循張系國當初對中文「科幻小說」 一詞的含義說法,科幻小說包括了「科學小說」、「科學幻想小說」「幻想小說」三種。 「奇幻小說」是中文版《魔戒》出版後才逐漸流行的詞。 在我的《薪火錄》一書,曾提出「泛科幻」一詞,之後接到文化大學研究生馬立軒來信說明,使用「幻奇文學」 一詞,更有音譯與意譯的雙重優點,我深有同感,然而「幻奇文學」一詞流行卻不廣。舉例子2012年在美國播出的新影集Awake。故事描述主角Britten在一場車禍之後,甦醒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其中一個世界裡,他的妻子生存了下來,兒子卻死於車禍;另一個世界中,卻是他的兒子活了下來,妻子死於非命。漸漸的,Britten無法分辨出究竟何者是現實,何者是夢境,本質上是奇幻作品,使用的是「假設的邏輯」去推演故事情節,但也可列為「廣義的科幻」,使用「泛科幻」一詞有它的必要。
如果奇幻故事架構,使用科幻道具,只能歸屬於奇幻,或說它是有科幻意味的奇幻,(如電影《星際大戰》系列),或說,有奇幻意味的科幻,均無不可吧。艾西莫夫寫的〈不朽的詩人〉講莎士比亞被用時光機器帶到現代,來上「莎士比亞研究」的課,結果被學期末被當掉了,可說是軟科幻,也是奇幻意味的科幻,科幻意味的奇幻,反正是「幻」氏家族。也就是一種「假設的情況」加上時光機器的道具。因此,科幻(小說)的廣義說法,變成了「如果的藝術」。於是,廣義的科幻,變成了與廣義的奇幻交集了。
科幻奇幻,都是姓「幻」,都屬「超現實」;故事中的「超現實」情節有沒有經過「合理化」的解釋邏輯,是科幻與奇幻的分野所在。
這樣說吧:科幻小說中一件超現實的事物,如果加以合理化( 或科學) 的「解釋」便是「科幻」,如果不解釋,不加以「合理化」就是「奇幻」, 比如《哈利.波特》中會飛的掃把,如果作者說明是經過反重力或火箭的設計,造成會飛的掃把,便是科幻,如果不解釋掃把何以會飛,或是說法使然,這是「奇幻」。要特別注意的是,即使經過「合理化」的處理,整個故事結構如果是魔法為主,基本上還是「奇幻」故事,只不過穿插了「科幻道具」罷了。
大陸著名科幻評論家鄭軍,給了一個簡潔有力的說法:「科幻就是有幻想,有科學,無鬼神的文藝作品;奇幻就是有幻想,無科學,有鬼神的作品。此外還有第三類幻想作品,裏面只有純粹的幻想,但既無鬼神也無科學,可以暫時稱為超現實主義作品,或者純幻想文學。如卡夫卡的小說,或者電影《傀儡人生》(台譯《變腦》 等。」鄭軍的說法,言簡意賅,但我找到一個疏漏之處,加以補充,如果作品裡有鬼神,卻用科學的方法或「合理化」解釋探索鬼神,也是科幻。

從我提出的科幻圖形來看,科學本身可以不是狹義的自然科學,而是包括了社會科學、人文科學,或認知、探索的科學精神,簡言之:就是理則思考。科幻小說與科學有關,但不是絕對相關,當科幻小說寫得非常與現實科學接近,便是硬科幻,或科學小說了。
大仲馬說「歷史是什麼,歷史是我掛小說的釘子」,歷史小說與科幻小說雖然不同,兩者幾乎是南轅北轍,大致說來一個寫過去,一個寫未來,但烹調的方式大同小異。科學在科幻小說中的位置,類似於掛小說的釘子,也就是說,科幻小說中科學,只是想像的科學,可以成真的嚴謹科學構思,也可以僅是想像的科學(假科學、假設的科學、假設的認知)。當前中國科幻第一人劉慈欣的小說 中,這樣的特質尤其明顯。非常巧合 的是,我的科幻圖形中,無獨有偶,把理論物理畫入「科幻」的範圍內。 

    假想的科學,有時是不適宜拿來做科學驗證的,科幻小說不是科學論文,科幻小說可以來自科學論文的引伸、想像、發揮,甚至跨大的推理都有可為。劉慈欣小說中最為可貴的是,能夠將諸多理論物理的項目,加以小說化,成為藝術體,如多維時空、蟲孔、奈米科技等的描寫,未來演變。

科幻是偽科學?

科幻文學或科幻小說,不能等同於科學說明書,否則就太沒趣了;科幻要有趣一定得有奇突想像,才能引人入勝,這樣就與科學偏離,也超越了科學,這是不得以的。中國大陸1983年曾經發生過科幻被批叛為「偽科學」,「靈魂出竅的文學」、「精神污染」,起過很大風波,這在自由思維的社會是難以理解的, 因為既然是小說,就與科學理論的正確性無關,不需計較是否假科學、偽科學。台灣的科幻小說的開山大師張系國,在台灣有科幻小說出現時,就點明了「科幻小說裡的科學多半是偽科學,是用以擴充幻想的工具」。
偽科學,字義上含有負面的意思,如果改成「假設的科學」、「假設的邏輯」、「假設的認知」,就會有不同的觀感。
  《科幻小說史》的作者亞當‧羅伯茲(Adam Roberts)在他書中說了一句不顯眼、很容易被忽略的話,卻擊中了科幻小說的特點和要害,他說:

科幻愛好者傾向於熟視無睹對科學正統的越界(比如超光速飛行的宇宙飛船)而又對小紕漏吹毛求疵。

這就造成我們如何評斷科幻小說的糾結和矛盾所在,這也就是大陸1980年代初發生科幻小說「偽科學」爭議,引發「證偽」的所在。當21世紀大陸科幻小說盛行後,也出現了一個新名詞「硬傷」,指的就是科幻小說中的設定被認為不合理之處,其實只要似合理的超現實想像,能說出一個有意義的故事就沒什麼好計較了。
理論上說來,要證明某事物不存在,可能要遠比證明它存在更困難得多;費瑪大定理,從1637年提出以後,不知耗費了多少數學家的腦力,直至二十世紀末才以長達數百頁證明「a、b、c」不存在;原式是「an+bn=cn」在整數n大於2的時候,a、b、c為整數的解不存在。所以,要證明科幻小說中所寫的事物不可能,是多麼困難,另外,所謂刻卜勒猜想,原是英國航海家羅利爵士想找出,在船上堆積砲彈的最有效方式,德國天文學家刻卜勒1611年提出他的想法,認為「一堆圓球最緊密的堆積方法,就是市場裡小販堆疊橘子或番茄的方式。」將近四百年來,無數科學家包括高斯、牛頓、富勒、希爾伯特等天才都無法證明,直到1998年,才由美國數學家黑爾斯完大功告成,把「費馬最後定理」大難題,一舉解決。
所以提出以以上的例子,是為了說明科幻小說中事物,有時看似天馬行空,恣意想像,煞有介事,但只要逼近可能性便行了。在我為科幻小說定義所提出的一個最大公約數是「科幻是合理的超現實想像,或看似合理的超現實想像。」就包容了科幻涵義的極大尺度,只要看起來合理,有那麼回事就行了。大抵說來,科幻處理的是「看似可能的事」,奇幻處理的是「不可能的事」。用這樣的觀點來看眾多科幻小說或奇幻小說就容易解讀了。如果再加以簡化,就化約成:科幻,就是如果的藝術。

     劉慈欣在接受董仁威訪問時,強調說:「我對人性不感興趣,我只對科學感興趣!這才是我的科幻觀!」這句話也說中了科幻小說本身長久以來存在的曖昧性,此即科幻作品往往徘徊復返於人文與科學的兩端,包容的範圍兩者所在都有,或交融一體,或傾向某一方。對於創作者的當時來說,有時並不十分清楚自己的寫作意圖,只有經過細致反省後或有所覺,我自己就是這種情況,書架上的藏書,科學與人文大約六四比,科學還是比較吸引我的,故而我在文學上的沒有什麼成就可言,雖然我曾經同時進行純文學與科幻的創作,也有成人和兒童的科幻創作。

硬科幻、軟科幻與稀飯科幻

    從劉慈欣之言,我想到科幻小說本身的硬軟兩類不同的處境,中國大陸韓松的《地鐵》,可以說是一部寓言體反烏托邦小說(烏托邦或反烏托邦小說,本來就屬於科幻文類,可說是社會科幻小說)韓松與劉慈欣作品,成為科幻界的兩極,這也是我多年科幻教學所必須提起的兩種大致的科幻文類,他們正是兩種科幻形式的領頭羊;韓松的作品《地鐵》似乎要與科幻界劃清界線,如果是我,我也會有同樣的想法問自己,我要寫的下一本小說,是韓松式的(軟科幻) ,劉慈欣式的( 硬科幻)?這軟科幻、硬科幻,是在有特色的情況凸顯,這兩個詞兒提供寫作者或研究者,多一副眼鏡來看科幻。大陸有一位年輕的美女作家夏笳提出一個有趣詞兒「稀飯科幻」,意指裡面的科技描寫只是淡淡的有如稀飯,容易融入傳統文學,為一般非科幻讀者所接受。 

科幻小說向文學領域傾斜比較有人文藝術空間,成為「軟科幻」,往科學的一端靠攏,常被指為「硬科幻」,也就是大陸習稱的「核心科幻」。
硬科幻的特徵是,小說蘊含著知性推理,具有科學幻想的空間;軟科幻的特徵是傾向人文藝術或哲理概念的表達。前者的科學含量必然較高,往往帶有科普功能,使讀者以為科幻作家真有預言科學發展的能力。

狹義的科幻定義是比較可以被規範的,它純然是由「科學」「幻想」元素交織融合而寫作的「小說」,科學的含量較高,傾向「硬科幻」,反之,則是軟科幻。科學與幻想有如一隻鳥兒的兩隻翅膀,翱翔天際,飛越山巒大地,向無限遠方探索。廣義的科幻小說,可以是無限寬廣,成為科幻與奇幻的交集場。比如一九六七年英國的《新世界》(New Worlds)科幻雜誌刊出的一篇〈宇宙熱能的死亡〉,講的是一個加州的主婦日常生活的瑣事,早餐、洗尿布、澆花、上街購物,一邊解釋「熵」(entropy)──熱力學的第二定律的原理,作者只是利用小說的題目暗示宇宙能量終有耗盡之時,正如家庭主婦的生活,終有人生終了之日。再如演過《超人》電影的 克里斯多夫‧李維主演的另一部迴盪氣的溫馨電影,利用催眠自己讓時光倒流七十年,回到從前與美人談戀愛的《似曾相識》,曾經轟動一時。像《哈利‧波特》與《魔戒》,以巫術魔法講成,缺少知性的推理想像空間,可以歸類為奇幻。
   從狹義的科幻來說,可以回溯到愛倫坡的時代,他是詩人,寫過很多推理小說,也寫過科幻小說,有些評論家也認為愛倫坡開創了科幻小說,他是科幻小說之父,瑪利‧雪萊則是科幻小說之母。愛倫坡對科幻小說的影響被認為無法估計的,因為他提出了一條規則:

         所有超常的事物,都必須有合乎科學的解釋。

   世界第一本科幻雜誌《Amazing Stories)1926年發行時,雨果.詹斯貝克(Hugo Gernsback ) 創造了scientifiction ,即scienticfic fiction 兩個字的合成字,直譯為「科學的小說」,或「關於科學的小說」。詹斯巴克提出三位作家的作品做為標竿,便是愛倫坡、凡爾納、威爾斯。他寫道 :「我所說的科幻小說,是指凡爾納、威爾斯、愛倫坡一類具有無窮魅力的浪漫故事,它們既有科學事實,又有預見性。」大約直到一九二九年才出現scientifiction 這個字,它是scientic fiction 的合成字,後來他又在《科學奇異故事改名為scientic fiction,直譯應為科學小說,英語世界中science fiction也逐漸定型。台灣的「科幻小說」(或「科幻電影」 一詞,大約直到一九七○年後期才逐漸確立流行,中文辭典在一九八○以後才收入,在兩岸缺少文化交流的情況下,大陸也在一九八0前後不約而同以「科幻小說」稱呼。
有人認為談「硬軟」科幻,已經過時,但我們站在觀察研究或寫作者的角度,不能不使用這兩個名詞來概括「表達」或「指涉」,維基百科說認為「硬科幻」與「軟科幻」是一種十分流行而且有效但是已經被學術界無視的分類法。2006出版的亞當.羅勃滋《科幻小說史》的論述也少不了它。美國歷年的「最佳科幻小說選」的作品介紹也少不了它。打個比方,我因為也寫兒童少年科幻,為了區別與成人科幻的不同,我會提到成人文學與兒童文學域,但我們不能說,這時代哪有人說「成人文學」這樣的怪名詞,難不成被誤會是「色情文學」乎?再舉個例子,加拿大的評論家蘇恩文說,歐美的科幻小說分成兩類:娛樂的科幻與嚴肅的科幻,娛樂作品不予評價,他主要研究嚴肅的作品,嚴肅的作品在主流文學中佔有地位。即使將科幻分成娛樂與嚴肅兩類,也還是有其分類上的困難,完全要看評論者的觀感。

香港科幻學會會長李偉才(李逆熵) 博士,在他一篇題為〈論軟科幻與硬科幻〉 的文章,有精闢的申論,他特別要求作者,在硬科幻上要透過小說的形式,構思出一些前所未曾虛構的新知識、新理論、新科技;在軟科幻上,要透過小說的形式引伸和探討一些前所未有的人類反應。他提出的說法,只有真正涉入寫作領域者會有深刻感觸。

我們如果以卡通片《哆啦A夢》(機器貓小叮噹)來說,幾乎已經展示探索了千百種科幻(奇幻) 道具,描述了科幻道具在兒童少年生活中的遭遇,只是它比較粗淺,偏向娛樂式的短劇而已。張系國寫過一篇〈夜曲〉,描寫人類發明一種「天長地久計」所發生的愛情故事,這也可以說是小叮噹的「成人版」,卻申請到美國專利許可﹐專利的全名是「時間和知識交換及管理的裝置及方法」。英文名稱是chronobot。這是張系國發明的新字﹐是時間chrono和機器人robot的合成體。用這個名稱在美國註冊商標﹐在2009年通過。台灣的專利(1316210號專利許可)也在2009年11月1日批准。據信,如果有人投資做成產品﹐天長地久計就可以上市了。
傳統上威爾斯被認為是軟科幻的代表(但還是有爭議) ,凡爾納被認為硬科幻的典型。《時光機器》在一八九五年出版,從嚴格意義的科幻小說定義來說,也有學者說,第一部合乎現代科幻小說標準的作品應該從英國的威爾斯這部作品算起。
   時光機,目前成為理論物理的重要研究項目,但有一個常識的判斷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就是,如果時光機器有可能發明成功,為什麼我們看不見未來的人坐著時光機器來訪問,這個很普通的推理,我也曾想過,英國著名的理論物理學者霍金也樣告訴我們,但是天下文化出版的一本書《時光旅人》講的就是作者之一的理論物理學家馬雷特(Dr. Ronald L.Mallett)正在打造第一部理論可行的時光機器,想要回到過去的時代,去見他早逝的父親,重溫往日的幸福時光,書中有非常真實和感性的描寫,並且提出科學的理論,朝向可能的方向製造時光機器,理論物理的研究結果是,如果發明了時光機器,只能回到建造機器的時代,不能超越從前。

科幻與奇幻是可以綁在一起的,而涉及魔法的奇幻,歸入狹義的奇幻,理論上可以與科幻分開(實際上無法分清),科幻中的軟科幻,也就是幻想小說了,兩者是交集的。然而,有很多情況,科幻與奇幻有時是混雜不清的。受全世界科幻迷矚目的雨果獎,2001年是《哈利‧波特》獲得長篇小說獎,《臥虎藏龍》電影獲戲劇表現獎,讓人目瞪口呆,讓人覺得奇幻在科幻領域中受到非凡重視,出奇不意的凌駕傳統科幻,是一次奇幻反動。之後《美國眾神》( American Gods),又是一部與眾不同的奇幻小說,英國作家尼爾‧蓋門( Neil  Gaiman )的「神」來之筆,可是不同凡響,他的暢銷奇書是一部現代鬼神奇幻小說,這次奇幻再度擊敗傳統科幻, 象徵科幻大舉收編奇幻,向奇幻歸隊也罷,或是奇幻、 魔幻入侵科幻,向科幻領域靠攏也罷,總之,讓人想起科幻作家過去耍弄的科幻點子是否已經窮盡?難怪有人說「有多少科幻小說作家,就有多少種科幻小說的定義。」從好的方面說,科幻園地本身的模糊界線,也是讓奇幻與魔幻可以輕而易舉登堂入室與科幻連姻好合的原因吧。

科幻園地本來已經被美國人耕耘得寸土不留,就像科學的園地,有人懷疑科學發現已經到了盡頭,因而有「科學的終結  」論出現;現在該是科幻與奇幻,甚至與魔幻共舞,難分難捨平衡發展的時候了,也顯示美國的科幻大獎已經注意求得傳統與前 衛的均衡,科幻進入多元化百花齊放的繽紛世界,反映了當前美 國科幻的現狀。《美國眾神》講的是一個叫影子的人,在坐牢三年出獄後遇 到怪人「星期三」,跟他到美國各地去旅行,發現了一連串的怪 事,原來星期三和他的許多朋友,都是早年跟著移民來到新大陸的世界各國神衹,當年美國開發初期人們需要眾神的保佑,隨著 社會的進步發展,眾神漸漸被人遺忘,再也沒有人向他們祭祀祈求什麼了,眾神流落在美國各地,他們的地位被汽車神、電視神 、網路神等等取代了,星期三就是要召集眾神與這些新神們進行 一場戰爭,以奪回往日榮光。 這樣一部小說,令科幻迷為之絕倒,難怪書一出就轟動暢銷。

科幻小說一度被稱為現代人的神話,北京的海洋出版社出的三部重要的大陸科幻小說集就乾脆以《科學神話》名之。現在,奇幻小說可以稱為現代人的另類神話或另類寓言了。眼見科幻與魔幻交織起舞,令人想起美國著名的科幻作家羅傑‧齊拉滋尼在一九八0年代寫的一部長篇《科魔大戰》(這是屬於「假設的邏輯」),描述我們宇宙的古老的平衡法則,在誕生一個「科學」世界的同時,也誕生一個性質完全相反的「魔法」世界,兩者水火不容,代表科學的英雄波爾和代表魔法的馬克,各自使用神奇的武器慘烈摶殺,最後竟然是魔法戰勝了科學。科幻小說遭遇魔法入侵是有其徵兆的,首先,做為科幻想像的「未來無所不能」本來就有它的極限(理性認知),身為科幻作者的我,老早就有這樣發現與警覺,早在一九八0年代就轉而投身兒童科幻及科幻童話的耕耘,希望為科幻小說找到一個藝術殿堂作為寄託之所,我總認為科幻只有向奇幻靠攏,減少科技描寫的成分,才有機會在主流文學裡爭得肯定地位,並創造藝術價值。一部《愛麗斯夢遊記》、《西遊記》、《綠野仙蹤》、《小王子》、《格列佛遊記》可以歷千百年不朽,大概沒有人敢說那一部科幻小說可以有同樣的歷史價值;科技容易過時,就拿美國著名的科幻作家海萊因在五十年前寫的太空科幻小說,也無法預先想到今天的交易可以用卡片轉帳,也想不到在太空船中書籍應該被光碟或電腦所取代。如果再不科幻起來,科幻只有與魔幻並肩共舞了。

我在我的部落格上寫過一句有意思的話「在可能與不可能之間,仍有未知的夢幻,就是科幻與奇幻,教你不想吃飯,思想奔放。」可以做為本文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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